议的小孩。
今天早上在玩抽鬼牌时,大地也笑了。手中剩下鬼牌的他,在小声地说出「我输了」之前,确实露出了笑容。
大地似乎总是宁可输掉一些,他打从心底享受游戏,可是却想把胜利让给别人。
小学二年级的孩童会这么做吗?真教人难以置信。
为下一场游戏发牌时,我开口问他:「今天早上你说过不回家也没关系,对吧?」
大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的表情是很完美的扑克脸,我无法从上头读出任何东西。我联想到午夜的湖畔,他的表情就如同那浑然天成的寂静。
我抽出两张牌做交换,大地则抽出三张。
「为什么不回家也没关系呢。」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会怕。」大地只回答了这句话。
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害怕自己的家,其中究竟会有怎样的原因呢?应该不会是考试分数不佳,或是无关紧要的恶作剧被识破这类理由吧。他已经在这岛上度过了整整一天,如果只是那种轻微的理由,正常情况下,他这时应该早该被无法见到双亲的恐惧所笼罩才对。
「害怕什么呢?」
大地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牌。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开口:
「我啊,很怕真边由宇。从以前就对她感到害怕,很难用文字去说明为什么,不过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我和她个性完全相反吧。」
这座岛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拥有缺点,例如害怕学校的老师、爱说谎的友人、无法正常与人对话的堀,还有耳边一直听着游戏音乐的佐佐冈、不照顾人就觉得别扭的班长,以及一直在解放秒针的中田先生,每个人都具备某样缺点。
——话说回来,七草,你的缺点是什么呢?
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曾这么问过。
「你听过悲观主义这个词吗?」
大地摇了摇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个词应该不在大多数小学二年级学生的词汇库里。身为悲观主义者的小学二年级学生,还是不存在为妙。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在心理学上肯定有各种详细的定义吧。」
「心理学是什么?」大地问。
「研究人类内心活动的学问喔。」我回答。
然后我接着说:
「简单来说,悲观主义就是指凡事都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相反词是乐观主义。解释相关定义时,经常会拿装满半杯水的玻璃杯为例。看到玻璃杯里有半杯水,乐观主义的人会想还有半杯水;悲观主义的人则会认为只剩下半杯水。」
这些话对大地来说还太难吧。
听说头脑真的很好的人,能够用简单的话把难懂的事传达出来,但我没有那样的智慧。不过我想诚实地告诉大地,所以只好把难懂的事原原本本地表达出来,就算他现在无法理解也没关系。
「我觉得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也许正确来说并不算,但我的想像总会往负面的方向延伸。订了计划后,我总觉得肯定会失败。交了朋友,我也会想以后肯定会闹不合。发现美丽的东西,就想到它有一天会污损。」
不知是谁,大概是历史上某位聪明人曾说过:
——过度的悲观主义,等同于过度的乐观主义。
如果放弃一切,对凡事都不抱期待,那就什么事都能办得到。不顾一切挺身面对大恶的英雄,不是过度乐观主义者,就是个过度悲观主义者。只要放弃一切,豁出性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我并没有大彻大悟到那种程度,不过我的行为准则总是基于悲观想法,与真边由宇正好相反。我说忍耐的相似词是放弃,她则认为放弃是忍耐的相反词。
我很怕与我正好相反的真边由宇。
这种心态果然很难用语言清楚表达。
真正的悲观主义者放弃了一切,所以肯定不会惧怕任何事吧。以一个悲观主义者的角度来看,我只是个冒牌货。
大地静静地听我诉说,不知道他对此有什么想法,如果我的话无法确实传达给他那也没办法。
「总觉得你跟我很像。」我说。
这八成不是应该对小学二年级学生说的话,我自己也不甚明白为何我要对他这么说,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
「有一天,等你愿意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害怕的事物。也许我无法给你什么有用的建议,但至少可以帮你纡解一下心情也说不定。」
我究竟想拿眼前的小孩怎么样呢?
我想要给予他什么?又想获得什么呢?
不知道。但我会那么说肯定是为了我自己。
大地稍微点点头,向我道谢。
我们重新开始玩梭哈。
但两个人都凑不出什么好牌。
5
时钟的秒针不眠不休地转动,也许正如中田先生所指,那模样有如奴隶一般。
翌日早上接近十点的时候,我和佐佐冈一起走出宿舍,前往与真边她们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