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消失吧,群青 第二话 手枪星

的秒针。在那下方,叠着一堆坏掉的时钟。

  「秒针总是遭到虐待,你说是吧?持续不停地绕着同一个地方转动,简直就像个奴隶。它们总是背负着重担显得精疲力尽,于是我解放了它们。」

  这是革命,男人说。

  但在我看来,垂吊在墙壁上的秒针看起反而更悲哀。

  男人从碗橱中拿出威士忌,坐到桌前,直接把瓶口塞进嘴里。

  「你叫什么?」

  「七草。她叫做堀。」

  站在后方的堀深深地点了点头致意。

  「是喔,我是中田,配电塔怎么了吗?」

  我并没有特别想知道配电塔的事。

  但姑且还是得询问一下。

  「配电塔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变换电压啊。」

  中田先生一面说明,同时不忘喝个几口威士忌。

  「电流这种东西非常不稳定,光是在输送电力的过程就会逐渐消失,为了减少这种情形,就必须提高电压;可是电压太高的话,家电产品又会坏掉,所以得利用高电压输送电力,然后在即将送到家家户户之前把电压降下来。」

  「就好像趁新鲜把食材冷冻,等到要料理之前再解冻一样呢。」

  「没错,被冷冻的电就在配电塔中解冻,即使如此还是会有一些损耗,但那也无可奈何。」

  「电是从那里送来的呢?」

  「从岛外啊。这座岛上又没有发电厂。」

  「怎么办到的?」

  「谁知道,大概有接海底电缆吧。」

  这话好奇怪。跨海输送电力的话,配电塔不是应该设在海边吗?为何会盖在这种山麓地带?

  他又喝了口威士忌。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负责检查配电塔,偶尔帮秒针从残酷的命运之中解放出来而已。」

  「中田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配电塔的工作呢?」

  「七、八年前吧,我记不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谁拜托你检查配电塔的?」

  「为什么你会想知道这种事呢?」

  「感觉是份很愉快的工作。」

  「才不愉快,一直很清闲。」

  「我还满喜欢清闲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清闲,你能分别清闲与休息之间的不同吗?」

  我认为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相异点明明有很多,但一时之间却回答不出来。

  中田先生说:

  「它们都是没有束缚的时间,空白、自由。但人类的本性其实并不渴望追求自由,只要在不自由中混杂着可以喘口气的自由就够了。如果太过自由,反而会不知道该做什么。任谁都一样,即便热爱休息,也不喜欢清闲。」

  我思考了一下,自己有在追求自由吗?

  答案是不清楚。我从以前就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即使肚子饿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去书店也找不到想看的书。

  「中田先生,你也讨厌清闲吗?」

  「是啊,不喜欢。」

  「可是……」

  我将视线移往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秒针。

  「不会动的秒针看起来也很闲呢。」

  中田先生把原本送到嘴边的威士忌瓶放回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例嘴狞笑:

  「秒针什么的,谁管它啊!」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

  ——既然如此为何要解放秒针呢?

  我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因为我觉得那答案显而易见,根本就不须询问。假使猜错了,那也不是问一问就能理解的吧。

  随后,中田先生将堆积在房间角落的破时钟一一展示给我和堀看。

  有挂钟、闹钟,也有布谷鸟钟、手表,无论哪一个,指针都没有在动,秒针也已经被拆掉了。

  我和中田先生针对钟停下的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讨论了一下,答案当然无从得知。不过有的钟看起来像是停在凌晨五点十五分,有的则似乎停止于下午两点三十分。

  堀一如往常地默默听着我们的对话。「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中田先生问。「沉默很诗意啊。」我回答。

  我们大概就这样过了三十分钟。

  离开小屋前,我再度询问中田先生。

  「是谁拜托你检查配电塔的呢?」

  这次中田先生正面给了答案。

  「应该是魔女啦。」

  「你和魔女见到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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