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喔?」
「说得也是。」
突然被抛到这座岛上,还被交代要去找回遗失的东西,只是让当事者徒增困扰而已,可供选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真边的呼吸愈来愈粗重,她在喘气之余开口:
「马上能想到的可能选择,应该是这三个月的记忆吧。」
「总之就把它当第一候选吧。」
抱着相同想法的人很多,毕竟每个人都失去了造访阶梯岛的记忆。只要回想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或许就能够串起离开岛屿的方法,以逻辑来说这个想法很合情合理。
「要回想起忘掉的记忆吗?」
「首先就以此为目标吧。」
「七草呢?你在寻找什么?」
「我什么也没找。」
「为什么?」
「这里的生活并不差啊。」
平稳又安定,每天早上也不必被迫聆听令人生厌的新闻。发生于某地的某起犯罪消息、谁谁谁的绯闻等等,我实在不觉得每天都从这类负面话题开始的生活叫做正常。
这座岛上也能接收到电视讯号,有心关注的话可以收看新闻,不过那些播出内容是与我们毫无关联的世界所发生的事,就如同遥远国度的犯罪案件或者陈年失色的纷争。既然毫无关联,人们便慢慢失去兴趣,变得更纯粹地为自己的日常着想。
「但是七草你真厉害。」
「哪里?」
「父母都不在身边,却还能在这里活下来。住的地方、饭钱等等,我想各方面都很辛苦吧。」
我摇了摇头。
「只是要过活的话,这座岛上其实用不到钱。」
至少学生无须吃苦就能生活。
「为什么?」
「关于这点,就让接下来要见的人跟你说明吧。」
「要见的人是谁?」
「学校的老师。」
学校就位于象征这座岛的阶梯上。
阶梯实在太多了,一边爬行一边说话相当费劲。
重力、人体构造、当然还包括学校的位置,以及这世间的不合理之处,我在心底对这些事发起牢骚,直到连这么做都嫌麻烦时,视野突然豁然开朗,终于看到学校了。
「就在那里。」我开口。
阶梯到此戛然而止,换成了平缓的坡道。
前方有个小操场,三栋校舍并列而建。正面右手边的校舍是国中部,左边是高中部,正中央的校舍几乎都是空教室,不过教职员室、保健室与学生餐厅都在里头。
「学生餐厅?」
真边吃惊地问道。
「把食材运到这种地方?」
「嗯。」
「谁来运?」
「学生们分工合作,有这类打工喔。」
上学的同时还能赚取零用钱,这种打工因此受到学生欢迎。实在很令人难以置信。我也曾经尝试过一次,但马上就后悔了,我压根儿不想回忆起那袋装有洋葱的沉重背包。
我们在操场入口处站着小歇一会儿,调匀呼吸。
然后慢慢走往位于正前方校舍的教职员室。
换上访客用的室内拖鞋后,我们在铺着亚麻地板的走廊上前进。
脚步声啪当、啪当地夸张作响,大概是因为尺寸不合的关系吧,脚趾处很不舒适。
我敲了敲门牌上写着「教职员室」的房间。
「我是高中部一年级的七草。」
报告之后,房间里有人回说「请进」,声音略显模糊。
我推开门。或许是因为距离早上的班会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教职员室中只有一位老师在,正好是我的班导。她坐在最里头的位子,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蒸腾的咖啡。
真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老师。
我觉得有必要为她做说明,于是开口:
「她是我的班导,大家都叫她匿名老师。」
这并非本名,没有人知道老师的名字,也几乎没有学生看过她的真面目。匿名老师的脸隐藏在白色的面具下,那是从眉毛上头一直遮掩到鼻端附近的款式。顶着会让人联想到化妆舞会的外观出现在学校的教职员室里,这样的画面果然相当诡异。
真边小声地问: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
「好特别的老师啊。」
「她是位好老师喔,虽然有点与众不同。」
我们一走近,匿名老师就转过椅子面对我们。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见到这副模样。」假面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