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这里是被丢弃的人的岛屿。想离开这座岛,真边由宇就必须找出失去的东西。」
这是阶梯岛上最基本的规则,不知道是由谁提出的。普遍认为是住在山上的魔女,不过魔女真的存在吗?
「被丢弃的人的岛?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在这里的人全都是被丢弃的人。」
真边皱起脸庞,就连那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都很直率。我心想「还真是矛盾啊」。
「被丢弃的人是指什么?」
「不知道,不过人们常说吧,像是被恋人抛弃、被公司抛弃等等。」
「七草也被丢弃了吗?」
「嗯,你也是喔。」
「被谁?」
「谁知道啊。」
「被不认识的人丢弃,这种事有可能吗?」
真边由宇生性就是无法将疑问放到一旁。
只要有什么事她无法理解,她就会不断地发问,无论何时都追求着完美正确的答案,而且相信它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然而现实中的确存在无法回答的问题。更何况是像我这种人,从来没有对某件事给过正经的答案。
「很有意思的疑问,不过你不希望上学迟到吧?我们边走边说吧?」
「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比我更了解详情的人。」
「什么样的人?」
「见了你就知道。」
真边点了点头,我们迈开步伐。
「话说你不觉得今早的气温很奇怪吗?」
「你以为现在是几月啊?」
「不是八月吗?不过就快进入九月了。」
「不,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
看来真边最近三个月的记忆全都没了。造访阶梯岛的人都会丧失来此之前的记忆。
「莫名其妙。」真边表示。
「我也有同感。」我回应。
我在心底偷偷叹了一口气。与她重逢让我升起焦虑、烦躁、愤怒等负面情绪,但我握紧拳头,忍着不表露出来。
在早晨的海边与她重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切都可以归结为偶然,但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更根本的事情。
——为什么真边由宇会在这座岛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想去明白。这既没道理,也不应该发生。
老实说,唯有她的脸,我绝对不想再看见。
*
第一次见到真边由宇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不,严格说来,第一次相遇应该是在更早之前。我和她上的是同一所小学,如果把简短的对话也算进去,想必在更早之前我们就已经交谈过了。话虽如此,我真正明确地意识到真边由宇这个人的存在,是在小学四年级某个冬日的回家路上。
当时的真边由宇,简言之就是个遭到欺凌的孩子。小学生一到四年级便多少懂得一些社会性的常识,班级内部开始出现派系,在交谈中察言观色的技巧也变得很重要。
而真边由宇是个对这些事很生疏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但她被班级中处于领导地位的女学生——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给盯上。小孩子的恶意都很直接,因此也曾发生一些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看不下去的事情。
无论受到多么不讲理的单方面欺侮,真边由宇都未将任何情绪显现在外,也不曾哭泣。即使她的体育服被扔进水洼、室内拖鞋被人用麦克笔涂鸦,她都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偏头纳闷。
当时的我以为那是她竭尽所能装出来的逞强。
如今我终于明白其实不是那样。
真边由宇真的纯粹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体育服非得被扔进水洼不可呢?她无法顺利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感受不到恶意的她,既无法感到悲伤也无法动怒,所以她才会偏头表示不解。
我并非正义使者,所以没有想过要为她做点什么,就连对他人见死不救的态度也没让我心生罪恶感。我似乎还曾经设想过几次,倘若她向我求助,我真的能为她做点什么吗?细节我已经记不得了。
不管怎么样,小学生虽然具有如此阴暗的一面,但还是拥有纯真的地方,以牛奶为例——
牛奶是一只白色幼犬。
它应该是一只弃犬,脖子上虽然没有项圈,但毛色很干净。牛奶三不五时会出现在校园中,每次都让班上同学欢欣无比,我也曾经喂牛奶吃过几次营养午餐剩下来的面包。在牛奶面前,教室内的阶级制度都变得丝毫不重要,每个人都成了大人理想中的纯真孩童,这种两面性想来还真是滑稽。
在我们的小小世界里,牛奶是和平的象征。难以用言语表示的某种秩序,具体呈现在这只白色幼犬上;另一方面,真边由宇则具体呈现了何谓没道理。
就在某个冬天的回家路上。
人见人爱的牛奶流着血倒在地上。
一眼就能看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