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静静说话的父亲,哈谢利克彷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停止了动作。
王和独裁者。
看起来很相似,但却有著无法逾越的壁垒。独裁者即使没有证据也能行使权力排除元凶,却会产生下一个新的元凶。只要行使过一次无理的权力,下次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然后再行使权力。无法有效制动的权力,结果使国力衰退,招致终焉。在前世的世界中有好几个就这样消失的国家。
哈谢利克理解了。但无法接受。
「但是……但是」
(伯爵快要死了)
哈谢利克的眼中本应止住了的眼泪又溢了出来。他成为父亲最大枷锁的现实和不管怎么去思考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现实摆在了眼前,无力感支配著哈谢利克。
哈谢利克扑进了父亲的胸膛。对只能够哭泣的自己,感到非常凄惨非常无力。
爱马远远地望著那样的父子。
房间的主人一回来,一名男性就行礼迎接他。
「欢迎归来。」
以完美角度行礼迎接主人的归来,是拥有比深绿更暗的铁青色头发的壮年执事。
与发色相同的瞳孔注视著的视线前方是作为主人的格雷斯王国的国王索尔耶,然后他手上抱著的是哭累了的第七王子哈谢利克。
「回来了。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卧室吗?之后也和梅丽亚联系一下。现在应该很著急吧。」
「遵命。」
简短的回答后,执事马上整理床铺。话虽如此,由于本应使用的索尔耶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睡过,所以真的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而已。
确认执事从卧室退出房间的索尔耶轻轻地将儿子放到被窝中让他睡下,用手指擦拭脸颊上的泪痕抚摸著头。一举一动中都饱含著爱情。
然后不发出声音离开卧室关上房门,索尔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话可能说的太早了。)
总有一天,必须说出真相的时候会到来。索尔耶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以为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来到了述说的时候。
「……索尔耶,全都说了?」
对露出深深叹息的主人,至今等候在一旁的执事用担心朋友一样的声音向其搭话。不,实际上执事正担心著国王。他是国王唯一的心腹,青梅竹马,是索尔耶少数可信赖的人。
「周围进行警戒了吗?」
面对锐利视线的心腹,索尔耶垂下头。
「阿阿,在说话前为了慎重起见,在周围进行探索和张开了结界,所以没有问题……而且,一般不会想到会和三岁孩子说什么重要的话吧,普通的话。」
「是啊。但真没想到最先问出的是最小的王子,真是出乎意料。」
作为执事的他也预料到总有一天王子和公主们会注意到这个国家的情况,前来询问父王。但是,没想到最先来问的是最小的王子,两人都没有预计到。
因为他们预想的是在这数年里第一王子会第一个前来。索尔耶如果被他们问起,决定就把一切都如实说出来。因为那是他身为国王和父亲的义务。在那之后的判断就是他们的自由了。是继续作为王族,还是返还王族的身份自由地生活……或是去贵族那边?
(话说回来,哈谢和别的王子们哪里有点不一样。)
到一岁为止和其他的孩子们是一样的成长。但从过了一岁起,首先几乎不哭泣了。
取而代之的是用眼睛去观察人的细微之处,刚想著他能好好地站立了,连换衣服,吃饭都变得能一人完成了。
虽说有幼儿特有的任性,但基本上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不发脾气也不生气,像大人一样控制著感情。现在回想起来,孩子特有的任性也像技巧般,感到了哈谢利克的早熟。
而且,和自己见面时的哈谢利克,看上去该说是有些客气还是害羞。想著或许是被讨厌了,但向梅丽亚确认后发现与自己是一样的。
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不习惯撒娇吧……这样的哈谢利克在今天的清晨,说是第一次也不为过地显露出感情,恳求希望帮助卢塞利亚伯爵。
「但王子才只有三岁吧?没想过蒙混过去吗?」
倒不如应该就蒙混过去。执事用目光如此宣言。最小的王子实在是太年幼了。
「办不到啊,被他用那种眼神看了。」
索尔耶也在一瞬间考虑如何蒙混过去。作为最小王子的他还太年幼了。可能无法理解实情,想先把谈话拖延下去。但当我看到他那含泪直视的双眼,我意识到拙劣的欺骗是行不通的。再加上作为傀儡国王的自己,如果不说出无法帮助伯爵的这一残酷的事实,他就无法死心吧。
「今天的预定是?」
「……早餐后,与巴鲁巴萨的大臣的会面。关于伯爵的事情。」
「明白了。」
索尔耶再次发出深深的叹息。那个支配著这个王城的男人动作真快。打算不给我们留时间就让一切结束吧。不,已经被安排成这样了。那家伙就是这样的男人。
(怎么也无法做了……)
成为国王后多次感受到的无力感向索尔耶袭来。通宵思考都没想出让伯爵逃走的方案。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