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生锈的风险,选择将匕首放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的夏涅,一面心想这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一面缓缓打开淋浴间的门。
走廊的尽头就是寝室。
可能是站在从这边望过去的门后死角吧,夏涅无法从走廊看见入侵者的身影。但是,寝室的地板上确实有影子在蠢动。
一边从窗户和影子的位置揣测入侵者站立的地方,夏涅将感情从全身细胞中抹消。
还是别把对方想成是偶然进到屋里的窃贼比较好。
假使对方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那么有可能是以前「幽灵」的成员。
──史派克。
夏涅脑中浮现以前在组织共事的狙击手的名字。
但是,身为狙击手的他,不太可能会来这种对自己不利的狭小场所。这么一来,莫非是他的同伴「前斐利克斯」?
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和手下留情。
因为没有必要。
假使人影是珂雷亚,我应该能够即时煞住手中的匕首。
夏涅做此判断之后,有如猫一般无声地朝地板一蹬。
一跃就跳到门边的她,在对方因为听见落地声而回头查看之前,便抢先展开下一步行动。
夏涅从低位使出低轨道的上勾拳。
拳头中握著的,是锐利匕首的柄。
让刀刃陷入对方的颈项。
只要这样就好。
没有憎恨,也没有后悔。
只要接受自己杀了对方这个事实就好。
因为如此一来,我就能确实地回到过去。
可是──
在刀刃触及对方的前一刻,她却倏地静止全身的动作。
不只是身体。
──……?
──……
──……!
「────────!」
经历好几道转折后,就连她的心也变得一片空白。
顺道一提,她眼前那男人的衣服也是白色,白色,白色──
也因为如此,男人光亮的黑发被衬托得更加显目。
「怎么不把衣服穿上呢?」
听见男人说话声的瞬间,夏涅还以为自己正在作梦。
我是从何时开始作梦的呢?
是我在冲澡时,想事情想到不小心睡著了吗?
还是说,我现在其实还在「飞翔禁酒坊号」上,而包括与珂雷亚的相遇在内,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梦?
就在夏涅起了这种掺杂著不安的荒唐妄想时,男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小心被人当成野孩子喔,夏涅。」
即使见到夏涅匀称如模特儿的裸体,男人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绯红,照样挂著和她自幼所见相同的微笑。
与其说是望著女儿的父亲,那抹微笑更像是工匠在欣赏自己所设计的工艺品。
然后,正因见到那抹莫名冷淡的微笑,夏涅十分确定。
站在眼前的人,毫无疑问地是──父亲。
名叫修伊‧拉弗雷特的不死者,也是企图改革世界的恐怖分子。
包括他有一只眼睛缠著绷带在内,各种震惊如巨浪般袭卷夏涅的心。
然而同时,无尽的喜悦也自她内心深处满溢而出,令她将心中的疑问全都抛诸脑后。
「……!……!」
对著神情恍惚,眼中蕴藏著复杂情感的女儿,修伊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为了进行新实验,我需要一些人手。」
男人以不像是对女儿说话的语气,徐徐地说下去:
「你愿意帮我吗,夏涅?」
夏涅不可能会拒绝。
纵使要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假如修伊说「我想要你的心脏」,现在的夏涅恐怕会立刻拿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吧。
见到夏涅眼中洋溢著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与喜悦,男人笑著摇头:
「不需要卯足劲啦,夏涅。」
「因为这次的『实验』,像是一场小赌博。」
§
同一天 大西洋上
「修伊尊师好像已经平安进入实验场(曼哈顿)了。」
「比预定时间早呢。」
刮起阵阵寒风的,二月的大西洋。
站在大型运输船上的男人们,用防毒面具和黑色防寒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