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得知少女死于某起事故之后,妮琪受到不小的打击。
她作梦也没想到,带给自己生存希望的其中一人,竟会比总是说要寻找死亡场所的自己先一步离开人世。因此,莫妮卡的死以各种形式折磨著妮琪的心,而治愈她内心创伤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现在照顾的这名婴儿。
她没有责怪毫不讳言地提起友人之死的艾尔摩,动作轻柔地将快睡著的婴儿放到婴儿床上。
等到听见婴儿开始发出规律的鼻息声,她才转头回答艾尔摩:
「……你这种连难以启齿的话也能直言不讳的个性也一样没变呢,艾尔摩。」
「如果我让你感到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没开系,反正我也觉得永无止境地悲伤下去,才真的是对不起莫妮卡。」
毕竟,艾尔摩与莫妮卡相处的时间远比妮琪来得久。若是别人随意提起死者的话题,妮琪或许会觉得不是滋味,但是她对艾尔摩就没有那种感觉。
不过以妮琪的情况而言,说她是因为了解艾尔摩的个性才「死心」不去在意会比较正确。
「……你还没跟修伊联络上吗?」
「嗯,不过我认为他还活著。」
艾尔摩神色自若地回答关于失踪友人的问题。
听了他的回答,妮琪微微垂下视线:
「是吗……」
「因为他那个人总是向前看,我想他应该差不多能够展露笑容了。」
「我倒觉得修伊不会那么容易就重新振作,因为他和莫妮卡非常深爱彼此,受到的打击程度或许和你我截然不同。」
「这个嘛……我是完全不了解那种男女情事啦。」
看似遗憾地耸耸肩后,艾尔摩扬起淘气的笑容,追问妮琪:
「果然是那样对吧?妮琪会变得开朗,都是因为那回事?」
「哪回事?」
「男,女,情,事。」
艾尔摩倚著窗户,用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口吻接著说:
「有办法对别人的恋情发表意见,是不是因为你也有了喜欢的人啊?」
「我真的觉得,能够在谈论莫妮卡和修伊的事情时开这种玩笑的你非常厉害。」
「我很厉害吗?」
「莫妮卡去世时,你不也毫不犹豫地对修伊说『要笑啊』?」
面对语气冷漠的妮琪,艾尔摩答道:
「嗯,我是说过。不过,他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要是听进去,肯定会揍你一顿,说不定还会刺你一刀。」
「我也这么觉得。」
尽管笑容中混杂了些许悲伤神情,艾尔摩依然没有否定自己的行为。
「不过,如果他能因此开怀地笑,不管是挨揍还是被刺一刀,我都无所谓。」
「我可先声明,没有人会为了那种事情笑的。」
「是吗?」
艾尔摩用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反驳妮琪:
「我的父母亲刺伤我或用火烧我之后都会笑耶。」
「……」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非常了不得的事。
——……虐待?
青年对沉默的妮琪继续说:
「不只是我的父母亲喔。就连周遭的人们,大家每次见到我受折磨、发出哀号,都会笑得非常开心,还会大力称赞我。所以我自己是从未感到怀疑啦,不过据杀光我母亲他们的士兵们所言,那样的行为很邪恶。」
彷佛配合著妮琪所感受到的寒意,躺在婴儿床上的孩子闭著眼睛,开始躁动起来。
「我是不清楚修伊和养育我长大的那些人是不是同一种类型,但也不无可能吧?」
「……告诉我是无所谓,不过这些话你最好别跟别人说。」
虽然背后冷汗直流,妮琪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对艾尔摩的观感也没有改变。
这两年来,她和艾尔摩虽然时常见面,却几乎没有谈论过彼此的过去。可是妮琪早就隐约感觉到,艾尔摩正以不同于自己的形式,度过属于他的特殊人生。
只不过,她没料到艾尔摩竟会在这种地方大方地说出来,让她被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著实吓了一跳。
艾尔摩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反应了,只见他扮起鬼脸想要逗笑开始躁动的孩子,同时继续对妮琪说:
「知道了。我还以为妮琪会笑著说『原谅我』才说出来,结果你没有笑。」
「我笑不出来啦。」
「真可惜。好了,我们回归正题吧。所以,你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妮琪对锲而不舍地追问的艾尔摩浅浅一笑。
在让艾尔摩看出那是假笑还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之前,她便低声说:
「如果我说是你,你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