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oice心声


  我感到意外地问着她。

  “必要?什么是必要的?”

  裕子像了一下,轻声低语。

  “我不知道,如果不这么想就无法撑下去。我必须告诉自己,改变是好事。”

  我亲吻着裕子的头发。她闭上眼睛,充分感受着我嘴唇的温度。

  “对喔!如果是这样的想法,我也会这么认为喔!我也要这样告诉自己——改变是好事,这种痛苦对未来一定是有所帮助。”

  在不断改变的世界中,我们深信美好未来的幻影将成为现实!当时,我们对此深信不疑。

  走到了树林的出口,裕子突然停下脚步。她的长发在柔和的春风中飘动,她凝视着远方的群山。

  “怎么了?”

  裕子回头看着我。

  “如果约翰也在,就和去年春天一样……”

  “对啊!”我回应。

  “但是约翰已经不在了。”

  “一切都会改变吗?”

  “春天变成夏天,讨厌的现实会变成美好的记忆,约翰也会变成鲸鱼……”

  裕子的笑容变得很凄凉。

  31

  我坐在运动场的观赛台,默然地看着跑道。初夏滋润的阳光,洒在跑到里的选手身上。

  来到观赛台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正举行着比赛。现在才看到,跑道上都是看起来像是国中生的少男少女。这些孩子不曾失去什么,甚至不会有失去的感觉。

  蓦然回首,自己早已离他们好远。我低头看着自己坐的长椅,突然发现有几个小字在其中,就是“自我新纪录11''65”或“TAKUYUFight!”之类的字。

  看着这些用签字笔写的文字,我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一种类似悲伤,却又不伤悲的冷冽感情勒紧着我的胸口。

  (裕子……)

  她就像在黑夜中,护着一盏小灯,缓慢又慎重地开拓着自己的世界。目前她正在代代木的健身房当柜台小姐,这是跟她同住在女子宿舍的室友,名叫藤泽的上智大学学生所介绍的兼差工作。虽然那里看起来和裕子格格不入,但是她不需要我替她操心。她就像经验丰富的柜台小姐,静静地把热情投入在工作上。

  观赛台传来的广播要请下一场比赛的参赛选手集合。我缓慢地站了起来,走向楼梯、离开了观赛台。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我已经离开开始适应了全新的自己。这跟之前相较起来,我就像背负了很多束缚,但是我还能呼吸、走路。

  晴朗的日子,常让我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也不坏。无论如何,我还没有放弃自己。我以自己的房间为中心,慢慢地拓展自己的世界。房间的向心力很大,我仍然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外发展,而且又重新开始K书、准备联考。

  白天我在图书馆自习室用功,傍晚去树林散步;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来运动场走走。以自己的方式,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我那个时候或许还不了解,当某个特定的方向存在之际,若现去阻止其实很困难。

  32

  我前往东京,参加位于代代木的补习班所举办的全国统一考试。虽然我也可以在当地补习班应考,但是我觉得应该尽可能地让自己体验正式考试的状况,所以选择了东京的补习班应考。

  每次离家一英里,就会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稀薄。到达考场的时候,我几乎变成装在薄布袋里的棉絮。回头一望,似乎可以看到我的碎片在身后掉落一地。我捡起所剩不多对的零件,努力地维持自我。

  当我在考试答题,我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这种类似解离症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考试结束,那天下午稍晚,我才终于找回我自己。原本掉落的零件,终于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在补习班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着:

  “我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

  一旁正在洗手的年轻人,错愕地从镜子里看着我的脸。

  当我转过头面对他说出:

  “我死去的弟弟回来了。”

  这位年轻人连手也没擦、马上落荒而逃地消失在洗手间。

  33

  久违的东京似乎和我记忆里的东京不太一样,可能不是城市改变了,而是自己的心态吧!我远离不断涌进代代木车站的人群,走向裕子打工的健身房。虽然没有告诉她今天要过来,但是这个时候她一定在上班吧!

  我很快就找到了健身房。那栋大楼的感觉很高级,完全无法和“运动”这个带有节制色彩的字眼联想在一起,脑海中我浮现出奢侈和怠惰这两个字眼,更觉得这里不适合裕子。

  走进入口大门,我直接走向柜台。柜台的女孩不是裕子,虽然她很亮丽却和裕子的类型完全不同。她棕色的头发带点大波浪,黑眼珠的大眼睛在眼镜的后方显得特别明亮。

  我走到柜台问她:

  “今天不是五十岚小姐当班吗?”

  她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好像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般说着:

  “咦?”

  我又重复了一次相同的问题。大厅里播放着活力十足的音乐,我必须提高嗓门说话。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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