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都像是布景般毫无立体感,这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平庸与倦怠,变得灰蒙蒙的一片。
裕子考进了东京山手线内的女子大学,四月之后,他就要住进位于麻布的女子宿舍。那里,距离他来这城市之前所居住的公寓不远,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她对于只有自己离开这个城市显得犹豫不决。
“我不能一个人离开这里。”
她看起来很痛苦,事实上她真的很痛苦。
“为什么?”我问她。
“怎么了……”她满脸纳闷地看着我。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继续用功读书应考,也会注意身体。”随后我又补上一句“而且还会去替约翰上香”
(不对!是我会觉得痛苦……)裕子在心里呢喃没有说出口。
“明年春天,我也会去东京,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
然而,我的话变得好空洞,听起来像是风的呓语
(好寂寞)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里像涟漪般浮起了这句话,却也没有说出口。
29
那年春天的第一个月,我过着像婴儿般无力又像老人般无精打采的生活。
我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我这一天又一天索然无味的日子。唯一会树耳倾听的的声音,就是裕子不时传来的心声。她虽然身处于自己的地方,却有漂浮不定的孤独感。因为我生活在遥远城市,让我在东京的生活变得空虚。她没有结交新朋友,也不去造访令她怀念的小路或寻找旧日有人,而是把心留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
“井上同学……”
她站在宿舍的窗旁,凝视着暗夜中的灯火,不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30
五月的连续假期时,她气喘吁吁地回到这个城市。
“我们去树林。”
她拉着我的手走向树林,我好久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跑步了!我可以感受自己将要失去了什么,或者是某种忌讳在我的体内扎根。
我们在树林的深处亲吻。虽然她的手依然冰冷,虽然接吻时,她的嘴唇感触依然没变,我却感受到一种像在做某种陌生行为的异样感觉。
“怎么了?”裕子离开我的嘴唇,询问我。
“你在说什么?”
“你在发抖,难道还是不能外出?”
“我不知道。”
我用手被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每离开自己的房间一公尺,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就在心中逐渐的扩大。我想这应该是某种退化的现象,我如今应该处于接近胎儿的状态。”
“那个房间是子宫吗?”
“可能吧!只要一离开母亲的怀抱,就会感到极度不安。”
“是吗?”
我们找到一棵长着青?苔的横木,并肩坐了下来。
“东京的情况怎么样?”
“嗯……马马虎虎。”
“你之前那么想过去,现在怎么闷闷不乐了呢?”
裕子轻轻地摇着头,用一种“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的眼神看我。
“没有你的地方……”
——就不是我的归宿。
她在心里继续说了下去。
我笑着问裕子:
“你还想回到这里吗?”
“可以的话,我希望回来。”
裕子的声音带着专注的感觉,在我心中激起了类似焦躁的情绪。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胸口。
“怎么了?”
我低着头。与自从下方探着头看着我的脸庞,她洁白的纤细脖子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不!没事,真的没事。”
从这时后开始,我第一次对自己真正的心意产生了疑问。
“对了,我还没去给约翰上香……”明明已经跟你约好了。
我们踩着潮湿的落叶漫步其中,阳光洒落在她的头发和肩上的光影就像蝴蝶般翩翩起舞,我伸出手,假装想要抓住其中的一个。
“约翰很不高兴,说你好冷漠。”
“我只要一离开房间,就觉得很不舒服。”
“是吗?”
她突然用手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
“你有这种感觉吗?”
“对。”
“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她缓缓地摇头。
“我想这种痛楚……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