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某个地方。
一月二十日是裕子的生日。那天,她送了我衣服亲手编织的耳罩。
“我看你每次跑步,耳朵都冻红了。我织得不太好……”裕子说道。
“谢谢你。”
我没有为她准备礼物,因为我向来不注意这些繁文缛节。
“但是我打字存了点钱,你想要什么我马上买给你。”
她静静地摇着头。
“我不要你买东西给我,但是……”
“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要上次的钉子,就是你再跑一英里时候的钉子。”
“钉鞋上面的钉子吗?”
“对!只要一个就够了……”
“没问题,这样就够了吗?”
“对的。”
第二天,我到了学校就拿给她,看着她双手捧着,对我说了声:“谢谢”。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送女人礼物。
19
广播的音乐变成了孟德尔的“听我祈祷”。
她的耳罩好温暖,就像是她捧着钉子的双手包覆着我的耳朵,还有她的手很漂亮。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所以正为此兴奋不已。
20
春天来了,虽然重新分班,我们并没有被分到同一班。
所有学生都重新测量身高,并以此为基础进行各种安排。我在这一年里长了三公分,变成一百七十七公分,我以自己的方式正慢慢地成长。升上了三年级后,我们必定会面对联考。如果大学是离开这个城市的手段,我们就必须认真、用功的应考。
我不是在傍晚跑步后,立刻坐在书桌前,就是一回家就打开参考书,直到夜深之后再去树林,每天都重复这样的生活。裕子和我总是在傍晚约在老地方,带着约翰一起散步;周末去自然公园,有时候也会搭电车去邻市看电影。当我们在像寺院般摇摇欲坠的电影院里,看着黑白的意大利影片时,她开始想着……有朝一日,我会不会和这个人结婚。当我感应到这句话时,就会独自在漆黑中羞红了脸。
我们每次见面都会接吻,却没进一步的发展,因为她害怕性行为。对她来说,性行为是怀孕的同义词,而且会令她想起母亲的死亡。如果我无法感应裕子的心思,或许就会在不知情之下跟她上床。然而,我却看到她所惧怕的事情,只能告诉自己不能踏出这一步。
当我们逐渐长大需要换新鞋之前,任谁都必须要忍耐地穿着旧鞋子吧!现在,应该就是这个时期。我知道十七岁女生的心情很善变,总有一天,该来的就会来临。我选择和她慢慢地发展感情。
21
到了夏季,我已经十八岁了。时光缓慢流逝,十九岁就像是遥远地平线上的海市蜃楼,但是我并不厌倦这个季节。老实说,我还蛮喜欢读书。每背一个单字,就觉得这个城市逐渐变得稀薄,让我产生了爽快的感觉。
裕子比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头发长了许多,已经快到背部的中央。她的黑发很细、很有光泽。每次接吻我都会抚摸她的头发。
“我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这会让我感觉很亲密。”她对我表示。
“我知道。”我回答她。
她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我慌忙地补充。
22
岁月可以用几句话来形容所有的瞬间。
如今回顾起来,我可以用这几句话来概括十七岁的春天和十八岁的夏天。
树林中的接吻、透心凉的图书馆、青草香、我和裕子幸福的脸庞。
23
当聒噪的季节开始噤声时,秋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造访。
我在树林中跑步,如同往常一样经过长满青苔的道祖神旁边,跑向树林的深处。阳光被树叶筛选过后,变得柔弱无力,光影看起来就像棉絮。我的影子也淡到几乎看不见,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色彩的光影。
我喘着大气,跑在起伏的小径上。我的身体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以前用这种速度跑步,绝对不会这么喘。然而,我就像大部分十几岁的青少年一样,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视身体不断发出的警讯。终于,来到了树林的尽头,然后再往回跑之际,此时我听到裕子的声音。
(约翰!)
(约翰!)
(约翰!)
我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约翰死了!那只可爱的约翰老了。裕子的悲伤流入了我的心扉,她像先前的那次一样静静地流着泪。所以当我跑步完毕后,回到家就骑脚踏车去她家。
24
裕子伫立在充满绿意的庭院角落。
“死了。”裕子看到我,小声地喃了一句。
“约翰?”
“对……井上同学,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想见约翰吧!”
“”如果是这样,你晚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