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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还是很幸福的,对吗?”
“对。”我回答。
“我不是说过吗?他总是兴高采烈,我想这是因为他的那双小手,握住比别人更多的东西。”
“是吗……”她轻轻地点头表示。
“那……就好”
10
她谈起了自己的梦境。
“我在白色的房间里……”
那时候,我们坐在前往自然公园的巴士上。车上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乘客。
“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窗,没有门也没有家具。”
“好凄凉的梦。”我回应。
“真的是一个很凄凉、可怕的梦呢!”
她穿着白色棉质洋装,披了一件嫩绿色的开襟针织衫。
“我在这件白色的房间里睡着了,而且还在做梦。好像从房间里就可以看透一般,是一场空虚的又凄凉的梦。”
“嗯。”
“当我张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在白色的房间里。此时,我才发现,房间已经比原来的小了一点……”
她看着我,眼神似乎在询问,你了解这有多可怕吗?我当然不停地点头同意。
“我很害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睡着。当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到再度醒来,惊觉房间比刚才又更小了……”
或许这可以解释她目前的心境。她在这个小城市感到很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总是在心里想着,好想离开这里。
“重复多少之后,房间里已经变得好小了!即使我抱着膝盖坐着,头和背都会碰到墙壁……”
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你就醒了吗?”
她用力地摇头。
“最后,我又换了一个地方在做梦。那个房间四周都是水泥墙,正中央放着一张床。另一个躺在白色下的我,正在熟睡……当我慢慢地走向床,轻轻地拉开了被子……”
她昏暗、混沌的情绪像冷气般流入了我的内心。她当时看到的是——
“那里只有一个白色的房间吞噬了我,变成一个可以拿在手上的小盒子。好像是装了骨灰的白色骨灰罐……”
巴士发出“咚!”的一声,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最后。我真的醒了。”她说完,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忍不住地望向天花板。看着天花板会不会比我睡着之前更低。”
我们相互对看了一眼,毫无意义地相视而笑。
“好奇怪的梦。”我说道。
“对!这个梦真的很奇怪呢……”
11
我在自然公园的散步道上跑步。园内几乎不见人影,只有黄金色的阳光洒在我们头上。她坐在光线充足的大树下,在膝盖上盖了一条小毛毯。当我跑步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看书。她几乎都在看儿童文学全集,有时候是“长腿叔叔”,有时候是“小公主”。我曾经问她,为什么老是看这种书?
“没有为什么,应为大部分的故事都很圆满。”她转动着大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嗯?”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悲伤了,如果再看悲伤的故事,心都会碎掉了。”
“会吗?”
“会啊!难道你不觉得吗?”
“大概吧!”
所以她觉得不会看“龙龙与忠狗”。
我差不多七、八分钟就可以跑完两英里的散步道一圈。当我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抬起头来向我挥手致意,顺便把手表上的数字告诉我。
“15分46秒。”
“谢谢。”
我也向她回首,继续跑下一圈。有时候她阅读的文章会流进我的内心,而且是慢慢地、怜爱地阅读着书籍。有时候只要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就会感受到她的心思。他会将我们当天的谈话在心里重温一遍,慢慢地、怜爱地重温一遍。
我知道她对我的心意,也知道她以为我什么都不晓得。我觉得这样子好像很不公平,但是谁会在恋爱中追求公平呢?我已经习惯让自己当一台破旧的收音机,因为我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相信我对她的深厚感情,总有一天可以完全释放。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孤立无援,虽然孤立却不孤单。
12
结业典礼那天的傍晚,我们约定在近郊的运动公园门口见面。
“今天是圣诞夜。”
她穿着苔绿色的羊毛斗篷大衣,脸颊红通通的、开口说话就会吐出白色的气息。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仿佛就像一只白色小鸟从她嘴里飞了出来。
“在东京或许气氛不同,然而在这里,谁回去关心二千年前在这边出生的木匠儿子呢?”
听到我这么说,她马上伸长了脖子、凝视着我的眼睛。她这种夸张的动作,见证了我们曾经共度的时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