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宽广的世界,寻求更多元化发展的同时,等于把这个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世界,交到神经粗暴又大条的上帝手上。
用晚餐、走出了餐厅,我们并肩漫步在街灯照亮的人行道上。
“现在要去哪里?”我问她。
裕子凝望着天空良久,似乎在思考。终于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好想去运动场……”
“运动场?你来得及搭回去的电车吗?”
“没关系,晚上我会住在这里。”
(然后,明天……)
裕子心头浮起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完。
运动场就像沉默的巨人,静静地蹲在黑暗中。我们在通往观赛台的楼梯口坐下来。
“会不会冷?”我问道。
裕子却轻轻地摇摇头。
“还好,就这样坐一会儿吧!”
“好啊!”
我们默默无语地并肩坐着,仰望着夜空。想到这个亲密的时光稍纵即逝,我觉得胸口被揪紧了起来。因为我正准备放弃两情相悦的互相依偎,放弃身旁有人愿意倾听自己的特权。我病态地拒绝他人,虽然有位女孩悄悄地投入了我的怀抱,此刻我正准备放弃她。
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我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拉到我的身旁,然后很自然地,我们开始接吻。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亲吻。
她吐着白气,在我的臂腕中轻声地问道。
“我们明天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无语地看着夜空。运动场内的公园一角,伫立着一尊白色雕像,看起来就像迷失方向的狗,又像心情恶劣的熊。我盯着这尊塑像。
“明天……”
裕子又开口说话。我把手指放在她的薄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的手指颤抖,她的眼中浮现除了一抹阴影。刹那间,我对裕子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怜爱,差点沉溺于她的深情之中。然而,我却把这份深情远远地推开,并且对她说。
“明天,我不能再见你了。”
她悲伤的情绪涌入了我的心头,在心灵的深处转化成一种冷漠的情感。
“明天我不能再见你了。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从今以后再也不行。”
裕子默然不做声,只是张大眼睛看着我,宛如在等待我告诉她,刚才的话都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很清楚,这番话是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她也知道,这里是我们携手同行的终点。
“我累了。”我对着黑暗轻轻地说道。
裕子始终不发一语。我可以感受到她内心充满着极度悲伤、自责、以及类似痛楚的感情。
“错不在你……都是我的问题。”
她轻轻地摇头,垂下了视线。看着她洁白的脖颈曲线浮现在夜色中,让我觉得好美。我必须释放这个像奇迹般的结晶,从我身上释放,从她的心中释放。就想让鸟儿回到草原。观赏最后的百叶窗之前,我必须打开窗户对着天空释放。
——这是我最后的工作。
“我的改变,出乎你的想象。在我内心深处已经彻底扭曲,无法再回到原点……”
“你没有变……”她终于挤出一句话,但是她的声音含糊又颤抖。
“而且,即使你有什么改变……”
“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开始说道。
“我已经累了,我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着头。
“你的归宿……不在我这里。”短暂的沉默后,我轻声低喃。
然后,裕子问我。
“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归宿吗?”
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却像流水般悄悄流入我的心灵深处,试图向我告白最重要的事。
没错!答案或许很简单。我由衷地希望裕子幸福,而她认为幸福就是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和我一起并肩而行。然而当时我是一个盲目的慈善家,完全没有发现这么天经地义的是。
“我需要安静。我需要完全不受干扰的生活,就像独自隐居一样……”我说道
这绝不是裕子想要的答案,但是她什么话也没说。
“我现在看病的地方,就是治疗心理问题的医院,我必须吃安定剂,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
这是我从来不曾向裕子提及的事实。她第一次用不同于悲伤的表情看着我。
“但是仍然无法消除我的痛苦,就像……”
我凝视着天空,思考着该如何表达。
“……就像被快速地带去某个地方。没有依靠,看不到未来,让我感到极度不安。”
裕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知不觉中,我们之间拉开距离。
“所以……”我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