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感觉很舒服。狗也会感同身受。”
嗯!她颔首应允。
“我……”
沉默片刻。我开口说出:
“我认识你。”
“我也认识你。”她回答
“你是不是叫井上悟?”
我点头回应。
“你是五十岚裕子。”
就这样,我们两人的关系从此踏出了第一步。
6
我们并肩走在小径上,狗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追着蝴蝶跑。她表示,自己半年前才东京搬来这里。我回答她:“我知道”,因为整个学校都在传,有一位来自东京的转学生。
“井上同学,我听说你以前也在东京。”
“对!国三的时候,我才搬来这里。”
“东京的哪里?”
“调布,你呢?”
“我住在麻布,就在有栖川宫纪念公园的附近。”
虽然都在东京却离得还真远!听我这么说,她表示:
“不过我们可能曾经见过面,就像在涩谷或吉祥寺之类的地方遇到过。”
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好玩了。几年后,我们又会在东京的街头相遇。如果说,人类与生俱来就拥有满满一杯的偶然,那么这只是其中的一、二滴插曲而已。
7
她是一位寡言的女孩,我也不擅长和别人交谈。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两人到最后都找不出任何话题,我和她都变得沉默不语。
“我要回家了。”经过了长时间的沉默,她说道。
“对啊!天快黑了。”
虽然我还不想让她回去,找不到留住她的话。我们再度陷入沉默,伫立在原地,感觉上彼此似乎都在等待对方说出某句话。
(不知道下次可否在这里见面?)
她心里也是有话难以启齿,于是我开口说道。
“暑假的这期间。我都会在这里跑步。所以……”
她开始静静对我微笑。
8
夏天快结束了!在那一段时间,去那里报到逐渐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傍晚,太阳下山前的短暂时光,我们并肩走在小径上,不时地彼此聊天。
“我也将会跟我妈一样死去。”
她的这句话,至今仍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耳际,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可能是我对他提到“死去”这个字,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吧!
“我妈十年前在医院里去世,和我为出生的妹妹一起死了。”
她这么表示着,并且露出哀伤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妈只有二十六岁,所以我的人生也会在二十六岁画上了句点。”
她基于么中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明确理由这么表示。我撕毁从她的话里看到了不祥之兆!她给人的感觉,就像缺少了构成生命的要素。她的身材很瘦、眼睛特别大、双瞳炯炯有神。但是,我却无法感受到生命力,反而觉得她的生命变得岌岌可危。
“我妈也一直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我对她表示,试图甩掉那种不祥的预感。
“她到现在还活得很好,而且活蹦乱跳。不过整天都在说,我快死了!我快死了!”
“对啊!”说完后,我指着自己的头。
“她的神经出了一点问题”
“神经?”
“对!曾经有一段时间,得了严重的精神官能症。之后就变得有点神经兮兮,所以整天都是这副德行。”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把弟弟往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我家以前也养过狗。”(说完之后,指着在我们脚边玩耍的约翰。)
她默默地点头示意。
“那只狗叫艾利克斯,来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只老狗了……”
艾利克斯是弟弟唯一的朋友。那时候,我的弟弟佑司才五岁,他是怀胎不到十月的早产儿。家里决定,要让他在第二年春天上上小学,弟弟引颈期盼这一天的来临。
“我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子,所以当弟弟出生时,我妈失望透了。”
虽然不全然是因为这种关系,不过母亲对弟弟很冷淡。由于弟弟很不灵活,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笨拙,直到三岁后,才终于摆脱了尿布。不过即使不用尿布,他也经常尿裤子,每次都被母亲臭骂一顿。父亲不太顾家,所以弟弟在家里完全处于孤立状态。
“那你呢?你和你弟弟的关系怎么样?”
“记不太清楚了。我天生就不喜欢和别人相处,我想自己应该不是好哥哥。”
虽然很疼弟弟,却不太会对他表示这份心意。事实上无论我对弟弟说什么,他都会露出欣喜的表情,至今仍然不知道他是否了解我的心意。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弟弟,可是我这种不宽容的态度反而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