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去医院前,今天,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裕子说。
“可以,去哪儿?”
“买东西。”
我点点头,“要买什么?”
裕子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想要文胸,手头的都太大了,感觉很不踏实。”
我脑中浮现出,裕子瘦小的乳房在过于宽敞的房间里寂寞地耸拉着的样子。
“那肯定非常不舒服吧?”
“是的,不过你们男人很难明白。”
于是,我们去了城外的购物中心,买了两个文胸和一条小一号的裙子。
星期五,我们坐着电车前往邻镇的综合医院。
通往医院的道路两侧,排着卫兵似的白杨树,在人行道上落下浓重的影子。
我低头看着走在身旁的裕子,感觉她的个子明显比以前矮了,这让我颇受打击。她的头上,黑发分开的地方能看到青白色的头皮,以前我从未注意到这个颜色。
“裕子,你十八岁以后有长个子了?”
“是啊,因为我属于晚熟型,大学毕业后我甚至还长了一点儿。”
是的,她的确是一个晚熟的少女。在十五岁的春天,她仍然缺少那个年龄应该具有的某些东西,看上去像一个闯错房间的孩子。
“刚上高中的时候,大约多高?”
“好像只有一米五或一米五三。”
我从记忆库中搜索这那是裕子的样子。不过,当时的她总是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很难回忆起她到底有多高。
“有那么小吗?”
“是的,就那样。”
“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可思议。”
“井上君,你那个时候就和现在一样高了?”
“是啊,中学毕业的时候已经一米七七了,那之后一直没有变。我和你不同,属于早熟型。”
“哦,那样的话,我们相遇的时候相差二十五厘米,如果想接吻,肯定很困难。”
“可能吧。不过,有点无法想象。”
“什么?”
“十五岁的我们接吻的样子。”
“嗯,是啊。不过,好像吃了大亏。”
“吃亏?”
“你想,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吧?但是,十五岁时,肯定有那个年龄才能有的吻。”
我想象了一下十五岁的接吻到底是什么样子。那肯定和十八岁的吻有些差异,充满了竭尽全力的认真,不自然得让人生怜。
“是啊,我们好不容易相遇,当时真应该亲吻一次。”
和十五岁的裕子亲吻,还对我有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8
医院的地板和墙壁上铺着打磨得闪闪发光的新型建筑材料,像饭店的大厅,有让人们忘记这里是医院的效果。
“感觉这里和死亡以及疾病无缘。”
我们在挂号处必须决定挂哪个科。
两人坐在合成革的沙发上,望着挂号处上面挂着的几个指示牌:消化科、外科、呼吸科、循坏器官科、神经科、麻醉科、第一内科、第二内科、第三内科……
我们用排除法先把看上去没有关系的去掉,剩下的是妇产科和内科。说到荷尔蒙,感觉应该属于妇科;内科呢,好像会对人体内发生的所有化学反应进行处理,包括荷尔蒙问题。
“怎么办?”
“这个嘛……”
“我看最保险的还是内科。”
“那,就去内科吧。”裕子表情僵硬地盯着正前方,点了点头。
我挂完号,拿着打出的号牌回到裕子身边。
“215号。”我把号牌拿给裕子,“这表示到现在为止,今天在内科挂号的人数?”
“人真多。”
我点点头。“是啊,世上充满了疾病。”
“是吗?”
“是的,因为疾病的数量比人的还多。”
“有这种事情吗?”
“有啊,也就是说,有些人患了结膜炎,还受着中耳炎的折磨。”
“这……应该很痛苦。”
“可能吧。”
说是这样说,但候诊的人确实多得让人心烦。候诊室宽敞得能打篮球,但摆在那儿的长椅上,全都坐满了身体不适的人。
过了一个小时,我对旁边的裕子低声嘟囔道:
“不知为什么,待在这里总能联想到旧体制下的沙俄。”
“为什么?”
“俄国人为了得到食物和衣服,需要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