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Separation-你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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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还未降生在世上就死去的孩子无法进天堂,这是真的吗?”

  我立刻说:“不会的,为什么这样想?”

  “嗯,感觉天堂那地方就像等候室,要再生的人在那里等待轮到自己。”

  “是吗?”

  “是的。所以我想,无法去天堂的孩子就无法再生……”

  我不清楚裕子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只是,她希望能和失去的孩子重逢,对此,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们早已爱上那个未能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了。

  真想和孩子见面,握着她的手,抚摸她的头发……

  我们两个人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6

  不大功夫,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树林最深处的破旧亭子,我高中时几乎每天都要来。

  即便是正午,这个地方也非常昏暗,我们曾经在这里像光粒子一样,无忧无虑地交谈着,不停地亲吻着。

  裕子坐在有一股潮味的长木凳上,从包里取出了编织工具。为了将来要出生的孩子,她几天前就开始编织小袜子。我笑着说她:“还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慌什么呀?”结果她说:“我有预感,虽然解释不清,但身体里好像有人在敲门。”

  从时间上算,孩子出生时应该是较冷的季节,所以她用草莓红的毛线编织特别小的袜子,看上去很适合迷你玩具娃娃。

  母性令人显露的丰富的想象力,让身为男人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我换上长袖棉T恤和跑鞋,在原地做热身运动。

  “狗的一生为什么那么短暂呢?”

  一想到第二代约翰也已年迈,我情绪有些低落。

  她手上一直织着袜子,考虑了一下,对我说:

  “因为狗不像人那样贪婪。”

  “什么?”

  “狗从来不想去干这个干那个,只会顺从地接受‘来到这世上’的事实,这样就很满足了,然后静静地度过一生,是不是?”

  我想,人的确很贪婪。我有时想到人生短暂,也会有些伤感。和裕子相遇之前,我从未考虑过这些,但现在一想,能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只有五六十年,总有些遗憾,不过,即便再有一两百年,估计也会有相同的感觉。

  “那我去跑一圈。”

  “嗯。”

  我把裕子留在亭子中,向树林中跑去。我一度完全脱离了运动生活,但像被眷恋之情推着后背,又慢慢开始跑步了。

  没跑十步,我感觉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是闻到的味道、柔软的土地,还有像柳絮般飞舞的光粒子……这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我朝着十七岁的春天跑去。

  事实上,时间根本无法倒流。

  但人具有乖巧的能力,可以巧妙地利用记忆,在时间长河里逆行,这样,人可以在走过的时间里自由来往,在平淡无味的人生中撒上辛辣的调味品,可以说,老人们几乎是泡在调味品中度日的。不过,我这时的感受和人生的能力无关,更加现实。

  自然公园里错综复杂的游览通道长约五英里,我用了四十分钟绕了一周,又回到了小亭子。

  裕子没有在那里。长板凳上放着织了一半的袜子。我想了一会儿,又朝着最初跑过的小路走去。

  风穿过树梢吹动了树叶,奏出了和谐的乐音。我用了踩着潮湿的落叶,继续向树林深处走。

  不一会儿,伫立在深绿薄暮中的少女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时,我有了其妙的错觉,似乎记忆被重现了。

  她穿着带褶的迷你裙,就是所谓的“啦啦裙”,配着纯棉运动衫,双腿纤细笔直。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失落。

  裕子扭过了头。像是一个被发现在淘气的孩子,她表情怪异地望着我,既像在生气,又像在哭。

  我跑上前,一句话也没说,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悟……”她叫着我,声音由于吃惊和困惑而颤抖。

  “怎么了?”

  “嗯。”

  裕子以前也这么瘦小吗?我突然一阵伤感,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悟?”

  “嗯,没什么。”

  “是吗?”

  “嗯。”

  裕子对我有多种称呼。

  “悟”、“井上君”、“老公”……

  她好像无意识地使用每种称呼,但我总是想,这些是否代表着不同的情感呢?我很难发现其中的规律,最后干脆不想了。

  但此时裕子嘴里冒出的“悟”,或许与她那和眼泪同样悲伤的感情有关。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回家的路上,我们裕子。

  “没干什么。一个人等你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很不安,所以……”

  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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