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接着吃盘子里的腌肉。
店里很安静,低调地演奏着《夏日之恋》,烘托出安静的气氛。
我们为了庆祝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来到了国道旁的一家意大利餐馆,离我们的公寓步行需要十分钟左右。里面客人稀少,服务生无聊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店门口。
“体重减轻了?”我问。
她一边用叉子叉水芹,一边回答道:“不清楚,最近没有称,但感觉所有的衣服都变大了,裙子也变松了,有点担心。”
“哦。”我想了一下,问,“是不是又恢复以前的体形了?”
她练体操的时候,体重只有四十公斤左右,即便由于怀孕和流产而停止体操练习,体形也没有太大变化。婚后她的体重开始慢慢地增加,现在已经有四十五公斤了,这主要出于她的努力。我们两人都想要孩子,为此她得稍微胖一些,使身体适合妊娠。
“虽然我在拼命地吃……”
和叹息一起吐出的这句话背后,包含着忧郁的疑问:为什么还没有怀上孩子?
我们期盼着能和失去的孩子再次相见,总感觉两人的世界并不完整。我和裕子都认为,孩子肯定能为我们填补内心空虚的部分。尽管没有得到父母的承认,没有举办任何仪式,但我们是不羞于见人的正常夫妻,孩子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个世上。但是……
“看来努力总是得不到回报……”
我接着她的话说:“不过,最近你的皮肤很有光泽,是不是说明身体状况很好呀?”
“嗯。”她点点头,“感觉体内好像充满了能量。我还想,说不定现在正是时候。”
“也就是说,”我翘起了食指,“孩子或许比我们想得更周到,清楚自己该什么时候出生。”
自从住在一起,我们做爱时就不采取避孕措施。但如果那个时候她怀孕了,就必须辞去教练的工作,我们的生活就会立刻染上贫穷的色彩。我在事务所里是见习生,只能领到可怜的一点工资,生活费大部分都来自她的收入。但是,这个春天我的收入大有提高,终于能领到和其他人出不多的工资了。尽管不多,我们还是有了一点存款,现在即便她辞去工作,我们也能应付。
裕子微笑着说:“是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因为是我俩的孩子。”
“是吗?”
“是的。”
“不过,这一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从餐馆出来后,我们沿着国道旁的人行道往家走。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不间断的车流照得四周非常明亮。
“没有后悔?”
听到我这样问,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紧接着问:“不想见你的父母?”
“没关系。”
她说着,用细细的手指撩起了飘舞在春日柔风中的头发。
“我已经是大人了,如果他们不认可我的生活方式,我也无法认可他们的想法。”
她喃喃地说下去。
“否则,不是太对不起将出生的孩子了?父母说我们的婚姻是错误的,如果屈服于他们的说法,也否定了将来出生的孩子。”
裕子落寞地微笑着。她竭尽全力挺起胸膛生活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有时心里会充满无法表达的焦躁。
嫁给我真的正确吗?
她是否还有更平稳更自然的生活道路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透不过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那一晚,我紧紧抱着她说:“真的,好像有点瘦了。”
她在没有喝惯的葡萄酒的余韵中,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你也这样觉得?”
“嗯。”确实感觉她腰部的曲线变得平坦了。
“孩子,会不会来了呢?”她小声低语着。
我把手放到她平滑的腹部,扑哧一笑,在她那形状姣好的肚脐周围画了个圈。
“没问题。或许正在这一带竞争呢,他们都想得到第一名。”
“是啊。”她喃喃地说着,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仰卧在她的身旁,抬头盯着微暗的房顶,不一会儿,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的胸脯在毛毯下微微地起伏,乳房的确比以前小了一圈,不过我打算先不说出来。我想起她十五岁时单薄的背影,对自己说:是的,和那个时候相比,她的乳房已丰满了许多。
4
我嘴里哼唱着《记忆中的绿杯子》,盛色拉准备吃晚饭。
这几天一直是我一个人吃晚饭。今年春天,裕子由俱乐部的正式员工转为自由签约的舞蹈教练,收入增多了,不过需要工作到很晚。我和她正相反,面对日复一日的单一工作,只要没有突发事件,每天晚上七点钟准时回家。因此,裕子中午提前为我做好饭,再去上班。
今晚又是我一个人,我取出裕子准备的饭菜,准备吃晚饭。
我把盛好的色拉放到餐桌上,往杯子里倒上了矿泉水。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咚咚、咚咚”的爬楼梯声,听上去有为电视里的鞋子广告配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