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早上好,感觉怎样?”
“没事儿。没能给你做早饭,对不起。”
“不用在意这事儿。”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裕子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仍然相当烫手。我把放在枕边的体温表放到她的嘴里。在刷牙洗脸的时候,我听到了轻轻的电子音。
“多少度?”
“嗯。”
“什么?”
“三十九度……四。”
这决不是“没事儿”的体温。
“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听我这样说,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还从未带薪休假过,不会耽误工作的,也能协调好。不要说这个了,今天必须去医院,打上一针就能马上只好。”
裕子摇了好几次头,说不想去。
“在医院里你怎么说我?说我是你的妻子?医疗证的一栏里是这样写的吧?”
“啊,原来还有这个问题。”
她这样说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医疗证上裕子是“妻子”,而且还记录着出生年月。
“那,可以说忘了带医疗证。”
“不行,那样,在医院那种地方费用特别贵。昨天的药足够用了。”
“就算你这样说,可是……”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我自己知道。傍晚的时候肯定能好。”
“嗯……”
最后,我还是被裕子说服了,决定按照她说的做。我觉得自己倒成了幼小的被保护者。
八点后,我往单位打了电话,是藤泽久美接的,我告诉她妻子发烧了,她很担心似的问道:“没事儿吧?圣诞节的时候就感冒了吧,是不是那次就没有彻底治好?”
我差点反问她是什么意思,幸亏勉强从记忆库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天的对话。
“啊,是啊,可能是,肯定是。”
“那多保重。”
“嗯,谢谢。”
“真羡慕裕子。”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刚想问为什么,可她说了声再见,就把电话挂了。我盯着电话机看,裕子问:“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说羡慕你。”
“久美小姐肯定想在感冒的时候得到你的照顾。”
“是吗?”
“嗯。”
为什么呢?
正如裕子说的,傍晚的时候,她的体温就降到了三十七度五。这个时候,读给裕子听的《斑点带子案》也快到最后一章了,大约每读三页,体温就下降零点一度。
“真是跟你说的一样。”
“嗯,我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或许,她对自己的将来同样了如指掌,就像《斑点带子案》中能预测一切的福尔摩斯,而我,就是只会手忙脚乱的守候在一旁的华生医生。
或许是这样。
从那一天开始,裕子多次发高烧病倒。
“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身体非常弱,上小学的时候,好像一年中有半年在家休息。”裕子说。
“每次都是靠喝酸奶熬过去?”
“嗯,我只能吃下那东西。”
裕子皱起鼻子,表情奇怪地看着我。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酸奶,我会怎样呢?”
“人是非常有弹性的生物,我想肯定能找到替代品。”
“例如……”
“例如脱脂牛奶。”
裕子愈加皱紧了眉头,“哇”地装出要呕吐的样子。
“要是我喝那样东西,肯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是吗?”
“嗯,肯定。”
也许会这样。不论怎么说,裕子身体的一半都是由酸奶构成的,如果用脱脂牛奶代替,她或许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或是变成其他的生物,比如说习惯踢飞石子的白毛小狗。
三月末,当裕子再次发高烧病倒的时候,我下了一个决心。
我在枕边坐下,对呼吸急促的裕子说:“等这次烧退了——”
“嗯?”
“去你家一趟吧。”
裕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
“我的家就是这里。”
“是的,所以说——是去你父母家。”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