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Separation-你的归宿

、眉毛弯曲的弧度等。

  “我想买点药。”

  听我这样说,她依然保持着友善的笑脸,声音清脆地问道:“有什么症状?”

  “发烧。”

  她朝我伸出手掌,意思好像在问:“是你自己吗?”

  “啊,不是,发烧的是我妻子。”

  “您夫人有没有嗓子疼或鼻子疼?”

  “这个嘛,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咳嗽。”

  “这样,我想这些综合性的感冒药比较合适。”她说着,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下几盒药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该选哪种呢?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嘛,有各种区别,有的含维生素成分,有点是胶囊,有的吃了不会发困。”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了,问道:“这些药,孩子也可以吃吗?”

  她在一瞬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过马上恢复了训练有素的笑脸。

  “是几岁的孩子?”

  “嗯,十岁左右,身高大约一米三五。”

  这回答听起来十分怪异,但她立刻干脆地答道:“如果是这样,有专门适合孩子吃的感冒药,我想还是买那种药更好,而且是糖衣药片,容易吃下去。”

  “那我就买儿童吃的药吧。”我说。

  “如果持续发高烧,有些情况下应该服用退烧药。”她继续说。

  “那退烧药我也买。”

  “儿童专用药吗?”

  “儿童专用药。”

  我的配偶的年龄竟然是十岁左右,我的确在意裕子对此究竟会怎么想,但是,当时只顾得上赶快把事情办好。

  “还有,给我一个体温表,最好是结构简单的。”

  体温表的结构本来都很简单,我竟然加上了这么一句,看来还是有点慌乱。她离开柜台,按照适当的路线向适当的方向走去,为我拿来了“简单”的体温表。她的样子,还是让我联想到能够记住所有目录的、聪明能干的图书管理员。

  付完钱后,她一边把收据递给我一边说:“请多保重,是……是您夫人生病吧?”

  “是的,是我妻子,谢谢。”

  看来她还是很纳闷,但是,我舍不得花时间解答她的疑问,急忙向食品柜台奔去——到底该如何解答她的疑问呢?

  我想在那里寻找品质最好的橘子,但我对水果的知识很贫乏,最后只得买了最贵的橘子。

  我把买的东西扔进自行车的前框里,骑上车往家赶。

  现在已经没了来时的悲壮心情,我心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高涨情绪。我不知道感情是怎样发生转变的,但是感到作为丈夫,或者说作为男人,就应该这样。

  是啊,詹姆斯·邦德先生!

  总算到了家,我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上跑。

  但是,来到家门口是,不知为什么突然胆怯了,竟然无法果断地打开屋门。当然,那只是非常短暂的几秒钟,但我想到了许多,比方说,自己把脸埋在带有她的味道的内衣中流泪的样子,那东西象征着裕子曾经性感的乳房。

  想象力丰富到底是好使坏,很难评定,特别是当它朝着坏的方向展开的时候。

  我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时机,故意咳嗽了一声,轻轻地打开了门。

  屋里寂静无声,我想听到裕子睡觉是均匀的呼吸声。

  我脱掉球鞋,向屋里走去。裕子把被子一直盖到耳朵,面向墙壁躺在床上。我屏住呼吸,想确认她的呼吸声,想看清被子是否按着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但是,她就像断了发条的娃娃那样安静。悲观的预测即便只占百分之十五,也有足够的力量与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乐观对抗。然而,如果悲观和乐观的预测所占的比重倒过来,情况就不会这样了。

  怎么了?!

  我极为不安,不由得对裕子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没有任何反应。我略微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遍。

  “我回来了,裕子。”

  在让人恐惧的、漫长的两秒钟后,她骨碌一下翻了个身,看着我的眼睛。

  “悟,我太寂寞了。”

  32

  我先把买来的体温表放到了裕子嘴里,重新阅读了药品说明书的“注意事项”,发现空腹不能服用。

  “吃橘子吗?”我问。

  裕子晃了晃头表示答应。我把两个剥了皮、去了涩丝的橘子摆在盘子上,放到她的枕边。电子音响了,告诉我体温已经测量完毕,我从裕子的嘴里拿出了体温表,看看数字标出的数值。

  “四十度一。”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换各种角度瞧了好几次,但结果还是四十度一。

  我的表情大概太严肃了,裕子不安地问我:“多少度?”

  编个瞎话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但不习惯撒谎的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道:“四十度,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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