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这样的特点,以此督促你做好心理准备。
到了我们常去的小亭子,我脱掉呢子大衣,披到裕子身上。大衣把她完全包裹了起来,多余的部分甚至拖到了地面。
“这样就不冷了吧。”
“嗯。”
我用很长时间慢慢地做热身运动,松弛由于寒冷而变得僵硬的肌肉。
“那我大约四十分钟后回来。”
“嗯。”
裕子把刚开始读的《斑点带子案》从尼龙背包里取出来,坐在长木凳上。
“我在这里边看书边等你。”
“不冷吗?”
“不冷,我带着怀炉呢,还有你的大衣,非常暖和。”
“那我去了。”
“嗯,去吧。”
我把裕子留在小亭子里,向森林深处跑去。
跑了一会儿,我回头看了看,裕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了。她披着又肥又大的大衣,双手捧着书,那样子宛如现代版的森林精灵,或是正在见习期的小魔女,总之,给人某种非现实的感觉——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不现实。
正好在一周前,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十四个生日,但是,她的二十四岁太不可思议了:身高已经不足一米四,体重只有三十公斤左右;比画多的汉字,没有注音就不知道该怎么读;叠好的床单没法放到壁橱的架子上;如果不踩着板凳就够不到水池;晚上过了八点钟就困了,可要是把灯都关了,就害怕得睡不着。这就是我已经二十四岁的妻子。
29
我用了大约四十分钟绕公园跑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小亭子。
裕子正抱着膝盖坐在长凳上,《斑点带子案》在木桌上摊开着,呼啸都冷风正慌乱地翻着书页。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裕子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应了一句。
“怎么了?”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她的脸——那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
“悟,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我的心像被扎了一下,立刻把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她的皮肤热热的,被汗浸湿了。
“难受吗?”我问。
裕子慢慢地摇摇头。
“不难受,不过,不知为什么,头晕脑涨的。”
“发烧了。赶快回家。”
我背着她,朝着公园门口的停车场跑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早晨开始感觉就怪怪的,不过说不清楚。”
大概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看来难以要求裕子像以前那样照顾自己了,以后必须好好注意她的身体状况。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裕子,用胳膊搂着我的腰,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她的体温透过厚厚的衣服传到我身上,后背上就像聚拢了阳光。
“大衣。”
“嗯?”
“我穿着呢,不冷吗?”
“没事儿,跑步时的热乎气还在,感觉还有点热。而且,我背上背着一个特制怀炉。”
裕子哧哧地笑了,格外缓慢地说:“我是怀炉吗?”
尽管没有证据,从那声音中,我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实话,那和我有过多次的失落类似。是不是发烧并不单单因为感冒?是不是变小的现象又发展到了新的阶段?是不是情况更加严重?这些想法变成冰冷的液体,流进我的血管,灌满了整个胸膛。
我一边蹬车,一边不停地问裕子。
“没事儿吧?”
“难受吗?”
“冷吗?”
裕子却不顾我内心的不安,看上去甚至有点惬意,在我身后说:
“发烧,感觉倒是挺好的,就像喝了酒一样。真想尝尝酒的味道。”
“小孩不许喝酒。”
“我呀……”
“什么?”
“不是小孩,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嗯。不过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
裕子原本没有喝酒的嗜好,但她的体质是多少酒都能喝下去的那种。万一我不在的时候,她喝干一瓶葡萄酒,就可能导致急性酒精中毒,所以有必要对她讲清楚。
“裕子,你的确是二十四岁,不过,身体的各项技能和九岁或十岁的孩子差不多,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些。”
“我知道,别把我当孩子。”
我的右耳朵从后面被使劲地揪了一下。以前,她还手下留情,但最近变得一点也不客气,冻僵的耳朵疼得我几乎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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