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果说我酷,那话少的人都酷。”
裕子笑了一阵,有恢复了严肃的表情,静静地说:
“不过,关键是在久美小姐的眼中,你是这样的。对于她来说,你就是詹姆斯·邦德。”
“我可不像他那样好色。”
“不是说这个。你是久美小姐心中的英雄。”
“真是个过于平凡的英雄。如果真的这么想,她的理想也太低了,她肯定还没有遇到过多少男人。”
“这和数量没有关系,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英雄。我的英雄就是你,对久美小姐来说也一样,仅此而已。”
我想,如果我真的是英雄,就能让裕子的身体恢复原状。电影中的英雄甚至能拯救全世界。我根本不是英雄,决不是!
列车开始减速,不一会儿就到了该下车的车站。上下车的乘客非常少。出了剪票口来到车站外面,镇子仿佛完全藏在了黑暗中,一片寂静。
“这情景真是让人寂寞,尽管是圣诞夜。”
“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嗯。”
我们走在通向公寓的小胡同里。
“喂……”
走了一会儿,裕子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累了。”
“是吗?”
“你背着我。”
“好吧。”
我背对着她蹲下身,她双手搂住我的脖子,靠在我的后背上。我站起身往前走,发现裕子异常地轻。一想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失去裕子,我就心如刀绞。
在我身后,裕子用困倦的声音嘟囔着:
“即便今晚是最后一个圣诞夜,我也不寂寞。”
“嗯。”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非常幸福。”
“是吗?”
“嗯。这样就足够了。我也像狗一样不在贪婪,满足于这样的人生,然后慢慢地消失。”
我忍住不哭,但眼泪还是从某个地方流了出来,打湿了冰凉的脸颊,感觉温温的。
过了年,又开始了新的十二个月。
那就像刚买的十二件衬衣。我有种触摸新布料的感觉。但是,裕子或许等不到穿上第十二件衬衣的那一天了。我们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没有具体谈过这件事,但是,交换的眼神、触摸时的指尖,还有极为普通的对话的细枝末节,都渗透着对即将来临的那一刻的不安和惶恐。裕子似乎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等待着那一天。
人,不会对出生之前的事情感到恐惧。生前与死后,都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从这个意义上讲,两者是相同的。
我还很小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在这个问题上有点神经质,看到父母年轻时的照片里没有自己,就感到很不可思议,于是问他们:
“为什么没有我?”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
结果我知道了,即便自己不存在,世界让然会继续,还为此感到无比郁闷。
不过,一般人不会这个烦恼,因为出生前的不存在属于“过去”。那么,如果这一现象在未来某个时刻出现,究竟会怎样呢?
一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我们骑着自行车去自然公园。裕子坐在后座上,把双手插到我的粗呢大衣口袋里,紧紧地搂着我。晴空万里,一片湛蓝,但是冰冷的空气非常低沉,我穿过这些冷空气,耳朵都被冻疼了。裕子从早晨起就没有精神,情绪低落,不过快到公园的时候,她开口了。
“喂,悟。”
裕子从背后喊我。
“什么?”
“你觉得人为什么不用嘴呼吸,而是用鼻子?”
我考虑了一下,说:“不知道。一点也想不明白。”
裕子高兴地哧哧笑了。
“这个嘛……”她故弄玄虚地停了一会儿,这让我想到小孩子偷偷地让别人瞧藏在手中的漂亮贝壳。“这个嘛,是为了避免亲吻的时候呼吸困难。正因为人有鼻子,才能长久地亲吻。”
裕子说着,把冰冷的嘴唇贴到我的脖子上。
那么,马的鼻子呢?青蛙的鼻子呢?我冻僵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些疑问。不过,这只是冻僵的思考带来的冻僵的问题。想来,我们好久没让鼻子发挥这种技能了。
“幸亏有鼻子,人才能亲吻许多次。”裕子说。
“是啊。”
我蹬着脚踏板,点了几下头。
冬天的公园里几乎没有人。
水边伫立着一位老人,他的样子就像枯萎的灌木,是一个虽然活着,却像死后那般僵硬的人,仅仅有淡薄的生命气息。看来死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