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适合双肩背的书包,她已经倒回了这样的年龄。
她只要在地上发现猎物——矿泉水瓶的盖子、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美容院广告等,都会以非同寻常的热情将它们踢飞。猎物勾出漂亮的抛物线,非得远远的。如果她没有练体操,而是练女子足球,或许同样发展得不错。
我们走进最大的一家书店,直接去了儿童书专柜,在那儿买了几本书。狄更斯的《圣诞颂歌》、雨果的《悲惨世界》,还有柯南·道尔的《斑点带子案》,都是适合高年级小学生的读物。对于多数时间出于封闭状态的裕子来说,小说就像能够窥视外面世界的魔法之窗,家里的小房间能靠一本书扩展数十英里。
裕子高兴地抱着书,边走边说,也像送给我礼物。说实话,由于结婚典礼和旅行的花费,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比较紧张。尽管我为她善意的提议高兴,考虑到生活费的问题——无论我送她的东西,还是她送我的东西,都是出自同一个钱包——还是有点为难。我迅速地转动脑筋,思索着有没有不用花费太多的礼物。我想让她感觉到赠送礼物的喜悦,也得让自己高兴。所谓的礼物,就应该这样。
最后,我终于想到一个东西。我拉着裕子的手,推开装饰得花花绿绿的百货商店的大门,走了进去。商店里挤满了购买圣诞礼物的顾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似乎把平日的不安和担心暂时收了起来,在短暂的今晚尽情沉浸在幸福之中。一年中,这一天肯定是世界上的幸福总和最大的时候。
我们坐电梯到了最顶层,在食品街的尽头,我们找到了目标。
“我想要的是这个。”
“这个?”
那里有一个速拍的摄影棚。
“是的,我想要裕子的照片。”我从口袋里取出月票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给裕子看,“我身上总是带着你的照片,但这和现在的你样子有点不同。”
那正好是一年前的照片,在她工作的俱乐部举办的圣诞宴会上照的。裕子身穿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褐色的迷你裙,我像陪衬物一样站在她旁边,穿的是上班时不起眼的西服。她看上去充满了自信,是一个能完全把握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成熟女人。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裕子叹气似的嘟囔着。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总之,我想要裕子现在的照片。”
我们两人进了摄影棚。
“一起拍吧?”
“嗯,一年前的照片也是我们两人一起拍的,可这里面太窄了。”
“我可以坐在你的膝盖上。”
“哦。”
我把放在那里的椅子调到最低位置,坐在上面,裕子随后坐在我的膝盖上。她搂住我的脖子,把脸贴了过来。
“这样看上去是不是更像一对?”
确实像,但是,被别人看见该如何解释呢?我提心吊胆。虽然四周被窗帘围住了,可我总觉得像是在总目睽睽下相互拥抱,非常不自在。我急忙取出硬币,放入投币口。
看到拍出来的照片,裕子大声笑了。在所有的照片上,我的脸都没有鼻子以下的部分,而且,五张照片中有四张闭着眼睛,就像黑暗中突然被光线照了一下的小动物,显得惊慌失措——当时确实很惊慌。
“悟,你真是天才,怎能那么绝妙地瞅准时机闭上眼睛呢?”
“不知道,只不过碰巧在我闭眼的时候,快门响了。在说,我无所谓,只要你拍得好就行。”
所有照片中,裕子都露出了完美的笑容,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曾憧憬的遥远的微笑。如果那时班上有这样一位少女,对自己内心深处涌出的不知名的热情,我或许只会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我们去了文具柜台,请店员将我睁着眼睛的那张照片进行塑膜加工,做成卡片式样后,简直像专业摄影师拍的广告艺术作品。广告中起用了美少女模特儿,为了增添滑稽色彩,放了一个从镜框下露出脸的男子,而代言的商品,则是牙膏或罐头食品之类的东西。
“等一会儿。”
裕子拿着照片向收款台走去,似乎想让店员把照片包装好。见裕子拿出照片,年轻的女店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顾及商店规定,不买商品就不提供包装服务。店员好像在寻找上司,不定的眼神在店内游移了一会儿,最后和我的眼神碰到了一起,她似乎认定我是裕子的监护人。
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办?我很难决定。
我也用眼神作了回答:这是孩子的任性。看在今天是个好日子的分上,能不能就按她说的办?
知道了——她冲我微微一笑。
谢谢——我也用微笑表达谢意。
但是,这样一来就把裕子完全当作孩子了,这使我非常愧疚。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孩子。
裕子回到我的身边,拿出一个用绿色包装纸包成的小包,还配着红色的丝带。
“圣诞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谢。这样我就能一直和现在的裕子在一起了。”
“是啊,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表达了超出语言的情感。四目相触,我难受极了。我用手梳理着裕子琥珀色的头发,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下。
“是的,永远在一起。”
但是,我的声音空虚而无力。
我们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是井上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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