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怎么说呢,我总是能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只要我在场,空气仿佛立刻就凝固了。”
就像在透明的水中倒入淀粉,原本清澄的空间里顿时注入了疑惑和好奇。
“今后也许会更加混乱,我自己也会更加痛苦。”
“裕子?”
“嗯。所以,在这变化停止之前,我打算先辞去工作,休息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呢?此时,我又想起了一直在心中画着的问号。
裕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最终会怎样?
“说不定,重返工作岗位的日子不会再来了。”裕子又说。
我本来想说“不会这样的”,但我这个人,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嘴里就无法说出来,只能默默地盯着脚下。
“为什么是这样呢……”
听起来像是在感叹兜风的时候偏偏下雨,这一瞬间,裕子流露出了长期强压在心中的苦闷。
想到裕子的痛苦,我愈加觉得她让人心疼。
“尽管原因不明,不管怎样,我想这么奇怪的现象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一边说,一边希望自己的话是事实。
“是啊,真是那样就好了。”裕子低声嘟囔着,又砰的一下踢飞了道边的小石子,石子飞进了水渠,发出“啪叽”一生轻响。
“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我会怎样呢?”裕子问。
我觉得这是一个故意刁难人的问题,她真的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我既不想回答,也不想思考。
“我,变成十岁,变成五岁,变成婴儿,然后……”
我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想继续往前走,但是突然发现,裕子紧紧地攥着我的衬衣,低俯的身子正在抖动。
“别走……”
我慢慢地转过身,抓住她那正在发抖的细细的胳膊。
她松开攥着的衬衣,扑到我的怀中。
“即使有最坏的结果在等着我,你也一定要看到我最后的一刻,求你了。”
我弯下身子,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是的。”我不可能转移视线,因为,这是发生在我的裕子身上的事情,不是别人。“不打算再去看医生了?”
我用自己的额头感觉到裕子在点头。
“知道了,那我就一个人一直守着你,不论什么结果在等着我们。”
她的泪水淌到了我的脸颊上,流了下去。
“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妻子。”
“谢谢。”裕子低语着。
12
到了九月份,秋高气爽时,裕子辞去了连续干了三年的舞蹈教练工作。这与以前出现的问题(比如文胸的尺寸小了一号,手够不到点灯开关)不同,而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这从根本上把她的世界又缩小了一圈。
如果她变得消沉,也并不奇怪,因为,她真喜欢那份工作——跳舞,将舞蹈的快乐传递给其他人。
不过,至少在表面上,她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不出去工作了,她就尽量在家里找活干,以此来填补空闲。
她变得非常热衷于烧菜做饭,尤其爱做一些费时费力的精巧饭菜,结果,几乎每天都有隆重丰盛的晚餐。眨眼间我的体重增加了两公斤,但对裕子本人好像没有效果。同时,裕子手头的衣服陆续没法穿了,她需要新的衣服,而几乎所有的新衣服都是她自己缝制的,这为不太宽裕的家庭收支作出了巨大贡献。这恰好能在某种意义上证明时间和金钱等价。
如果没有钱就用时间来解决,或者说,如果没有时间就用钱来解决。我想,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裕子依然为将来可能出生的孩子作准备,织好的手工毛线袜已经有三双了,现在正忙着用柠檬黄的毛线织小孩的连体服。
但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心中有了一丝畏惧。
裕子的身高现在只有一米五左右,体重甚至不足四十公斤,变得又瘦又小,和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一样。
为了做家务的时候不碍事,裕子在家总是把头发编成小辫,无论怎么看,她都像一个举止异常老成的中学生。这种状态的裕子是否还有可能生孩子?即便不久后这种逆行现象停止,裕子妊娠分娩,是否也会给母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我曾对裕子提到过我的担心。
当时刚做完爱,裕子半睡半醒地懒懒回答道:
“不用担心,至少现在还没有问题,我自己能感觉出来。如果到了你说的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把手放到平坦的胸口上,她尚未发育成熟的乳房,让我有种犯罪感。
“说实话,我总觉得不应该和你做爱。”
她扑哧一下笑了,笑得身体都在发颤,只是,两个乳房却没有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是夫妻呀,不要想这些。我喜欢和你这样,不要剥夺我的快乐。”
“知道了。”我在裕子汗津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想,如果有一天这会给她的身体带来负担,就必须停止,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