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椿皇后进行药杀的人,毫无疑问就在我们当中。」
一瞬——奇妙的沉默支配着室内。
她的发言简直就像罪人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一般。
但是,并非如此。
这不是承认自己的罪行,而是暗示有别的罪人存在。我知道诬陷我的人就在你们之中,用着含蓄的说法,雪代如此宣誓着。不屈不挠、绝不放弃。
——不论被逼得多紧,这个人仍然打算战斗。
就像负伤的野兽一样。
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拼命地追求真相。
她的身姿,从未改变。
「……雪代大人。」
混着叹息,飞廉呢喃着她的姓名。突然,他注意到,一直以来装作漠不关心的左大臣藤村明正将视线投向了这里。他探寻的视线,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对方注意到了飞廉的凝视,重新将视线无神地投向别处。飞廉感到一阵寒意。
飞廉意识到,可能有比镰足更棘手的敌人潜伏在这里。
「你刚才,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吗?」
镰足慎重地询问。脸上没有先前一直的游刃有余,似乎有点戒备的样子。他也不蠢,他似乎也明白了这恐怕是雪代为了追求真相而采取的另一种手段。
在座的太政官想诬陷雪代。但是,这股流向被扰乱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刚才还很从容的太政官们也谨慎地沉默着,像是被雪代刚才突然的发言刺了痛处,进而警戒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无须继续审问了。」
带着些迷茫,镰足故作坚定地说下这番话。
「拘押雪代和飞廉二人。弹正台的监牢里应该还有空着的牢房……把他们带走。」
就这样,雪代和飞廉被关进了弹正台的监牢。在弹正台房屋背后的山坡上,挖开了几处隧道。雪代和飞廉沿着其中的一条,被押入充满混浊空气和泥土腥味的大牢。
在移动的途中,飞廉发现了奇怪的事情。这里并不是如印象中单纯用来关押野兽的洞穴那样,而是经过计算按等距设置了水渠和支撑天花板的柱子。
走在铺着木板的路上,偶尔会听到自己脚步声时有不同。听起来下方像是有空洞。
随着前进,眼前越发黑暗,空气的淤塞也更加浓郁。
雪代和飞廉分别关进了监狱里较为整洁的牢房。
「……暂时你们要待在这了。」
在栅栏外,典药头和气范义平静地说道。
「你们真是做了傻事。但是,弟子闯祸也有我的责任。内药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去调查然后直接禀告云上殿。在那之前,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只需反省自己愚蠢的行为就好,想要夺取你们性命的人会由弹正台的武官来拦截的。」
「但是,恐怕争取不来太多时间。太政官们本不应是铁板一块,但如今却沆瀣一气地来诬陷雪代阁下……」
伊吹疑惑地开口。
「而且,直丁因为连坐现在也被关押着,现在只能靠我们来寻找证据了。」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墙的另一边,响起了雪代犹豫不决的声音。
「但是拜托了,能和山荒取得联系吗?如果能证明夺走药材的盗贼和太政官之间存在关联的话……能以此为证据调查太政官吗?」
「那是办不到的事,雪代阁下。」
伊吹摇了摇头。
「山荒的确是在药园认真干过一段,但考虑到他犯下的事情,就算他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太政官也不会采信吧。如果不好好谋划一番的话,就不能给予决定性的一击。话说回来,通过药种运混进毒物不过只是太政官们计谋中的一部分。实际上是使用别的手段、别的毒药进行的药杀,不从这一点下手就没有胜算。」
「那么,伊吹大人您认为能查明真相吗?」
面对雪代的提问,伊吹像是不知如何答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现在……还无法轻易断言,但我并不会放任不管。这个事件必须要有个了结,要由我们弹正台来画上终止符。」
「——飞廉。」
突然,典药头•和气范义叫道他的名字。
飞廉立刻坐直起身子,和气带着些停顿地说道。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我无能为力。只能委屈你先待在这了。」
「我没关系的。不过,我有一件在意的事。」
「是什么?」
「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接下来还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飞廉的提问,和气立马摇头。
「相当危险——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原本也没有预料到想要阻止药杀的结果是与太政官为敌。没能阻止其行动的我自然也有责任。虽然想做些什么,但现在没有能说服太政官的证据,还是无计可施。」
「……这真是太无力了」
「正因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