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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正台特意去逮捕这两个下人,情势之严重可见一斑。」
开口的是雪代和飞廉一直在暗中侦查的大纳言——藤云镰足。
「怎么说呢,身为云上殿守护者的您却未能阻止毒杀,真不知守护的意义何在?沉浸在瑛之变的荣光中尸位素餐可不行啊。还差一点毒药就混入帝室的血脉了,真让人后怕。」
「镰足大人对帝室的忠心,真令我起敬啊。」
伊吹用恭敬地口气回道。
「说起来事情真够奇怪的。处理这样的罪行是检非违使和弹正台的工作,但为什么太政官的各位能早早地查出了凶手呢。不仅擅自逮捕,还下达了违抗者当场斩杀的命令,真是不可思议啊啊。现在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嗯,那是自然。不过我也听到了奇怪的传闻。似乎弹正台有人在包庇凶手之类的。您心中的打算我也实在是搞不明白,能不能请您也解释一番。」
双方箭弩拔张。其中最让人在意的,倒不是把话题推进的镰足大纳言,而是始终保持沉默的左大臣藤村明正。还有与之相对的属于右大臣的尊位,该坐在那的人并没有出现。
雪代和飞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好吧,此事件的确非常令人遗憾。」
镰足以愤慨的语调开口。
「内药司的侍医们配制了要献给椿皇后的药,但是在他们都未曾察觉的地方却藏着毒药。结果,试药之人都被此药所毒害,就连制药之人也都中了毒。这是多么精妙、残忍、穷凶极恶的案件,想必在场的各位也都认同吧。」
你们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吧。
——镰足对雪代和飞廉投来的视线里,满是笑意。
内药司与典药寮不同,没有专门运输药材的渠道。因此,他们所需要的药材都是由典药寮分配后送来的。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内药司向药典寮索取药材的次数很少。根据记录所示,最后一次取药大约在一个月前。因为典药寮有藏毒的嫌疑,所以我让部下紧急检查。在那时查出了雪代大人在三个月前参与过药材的筛选工作。不仅参与了通常不应负责的工作,并且运输药物后就迅速调离至乳牛院。这种举动不用细想也能看出有多可疑。」
所有的证据都被列举出来,将我们逼至绝境。即使想反驳,对方的审判官立场和身份的云泥之别也不会允许我们畅言,这些就连在山上长大的飞廉也知道。这场审判的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握了。
为了证实是雪代在运输药物中掺了毒,甚至还披露了密告者的记录。
无计可施。没有任何办法。
「虽如此,就算是嫌疑再明显的罪人,如果连申辩都不允许的话,也无法确认罪行的真伪。医得业生及其边上的直丁,你二人又有何话讲来。」
「我对太政官的想象力甘拜下风,没想到他们会根据这样的无稽之谈就逮捕了嫌犯。」
像是在嘲讽一般,弹正尹伊吹说道。
弹正尹抢先于雪代开口,他又是想说什么呢?包括飞廉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着。
「哦——那么伊吹大人认为凶手另有其人吗?」
「我只能这样想。一个小医官对云上殿策划了毒杀?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通过什么手法下毒、更不用说她又是怎样预备毒药的呢?在座的太政官们可能有所不知,但是典药寮对药物的管理实际上是非常严格的。既无法掺毒,也无法带出。关于这一点,不如问问在座的典药头大人如何。」
「和气大人,麻烦你长话短说,让我们直接听结论吧。在典药寮工作的人,有可能借其身份犯下毒杀的可能性吗?」
「我以为,不可能。分配的药材由数名医学生进行反复检查。想要轻易找到隐瞒之法,就算是入寮两年的医官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我看您这不过是对视如己出之人的包庇之语罢了。」
对这满是讥讽意味的回应,响起了像是赞同般的笑声。
「但是,现在毒杀已经发生了,和气大人。」
镰足故意拖长着语气说着,嘴角泛起笑容。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起药杀案了。在救人性命的典药寮工作的药师也曾与其他的案例有所牵扯。许多案件中,就连典药头您自身也难以自证清白。您断言云上殿的药杀是不可能的,这发言并没有说服力。可见,没有采纳的必要。」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和气只答了这一句话。飞廉起初还以为己方占了上风,但不久就注意到并非如此。完全不是。这不是为了追求真相,而是依着在座的所有太政官们所计划好的,为了施加压力、推进流程而召开的审议会。
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听任辩白的。
飞廉咬紧嘴唇,想要证明清白是不可能了吗。
对方盼着我们有罪。再清白,再摆出多少证据,也绝对会被认为没有可信的价值而被拒绝吧。
飞廉动摇了,陷入绝望之中。
这不是完全……赢不了吗。
「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
突然,雪代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毫无动摇,伊吹和和气惊讶地回头,坐着的太政官们也夸张地皱起眉。
倒不如说是很凛然。雪代以一副不似罪人般平静的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