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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听到枪声赶来,眼见女人的尸体和腹部中枪的馆主,众人为之哗然。
……我没资格说这不是我要的结局,但我曾经希望你可以逃离坎帕尼拉家的咒缚,再次成为对等的好友……因此……我才留你在身边的。
父亲得知坎帕尼拉家还有遗孤时,打算立刻动手杀掉玛丽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危险的火种要尽快铲除才行,是我坚决反对他痛下杀手。
我答应父亲,给她当一个下人,安排在方便监视的范围里,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她的生命安全。
结果,事情发展成这样……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一切都从我手中流失了。
我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金钱或权势。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真心话,要告诉自己重要的人才行。」
有个女人蹲在倒地不起的我身旁,编成辫子的黑色长发滑落在血泊上,缺乏生气的指尖轻抚我的面孔。我闻到淡淡的蔷薇香气,蔷薇园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
「有些事不说出口对方是不会瞭解的,这个道理说来简单,其实很困难吧……」
……就是说啊。
是啊,也许你说的对……
如果说出口,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搞不好现在,妻子会在我身旁腼腆地微笑。
玛丽亚也同样是我的好友──
<h3 class="sigil_not_in_toc">16 1936年5月9日</h3>
今天天气真不错。
我放下笔,眺望窗外的景致。
当年的往事我没有一刻或忘,那一夜我失去了爱和友情,在短短一天之内变得无依无靠,不过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不论我有哪些作为、哪个人与世长辞、或是有什么新技术诞生,生活仍以相同的节奏持续。
当然,我也有差点自暴自弃的时候,所幸我勉强撑住了。我还有该做的事情,我在意的不是贝亚萨迪家的发展──那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该做的事情,是等待失踪的妻子。
后来,我一边工作一边等待她回家,我也派人搜索过,然而成果并不理想。别人也替我介绍了好几门新的婚事,我一概没有接受,随着我不断拒绝,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家都说我是「孤僻扭曲的人」。
他们认为妻子早就死了,没有人相信妻子会回来。实际上,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非等不可。她一直在等我,等到心灵崩溃疯狂,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也不能放弃和她对话的希望。
可是我也老了,最近心脏疼痛不已,专属医师警告我不能再乱来,我每天都过着当药罐子的生活。我恐怕命不久矣,也许明天就会翘辫子,衰弱的心脏可能会在我意不想到的瞬间停止。
因此我写下遗书,赠予妻子庞大的遗产,这样万一她回到这座洋馆,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问我失去一切是什么心情吗……」
我的声音苍老失去了青春活力,连我自己都怀疑身上是否发出了死亡气息。我想苦笑,但却连笑声都发不出来。
天空如此晴朗,贝亚萨迪家事业有成,也拥有莫大的资产。
而我,一无所有。
没有人会哀悼我的死亡。
已经没有人愿意握住我的手。
那时候没有说出口的答案,如今我有感而发。
「实在,太空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