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加害者。还有一些学生准备要考国中,更会犹豫是否要说出来吧。曾经霸凌我的事实对他们而言是想避开的话题。
身为当事者的我闭口不言,或许也有很大的关系。就这样,根津原亮作为一个开朗活泼的普通小学生,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根津原的葬礼上,我们被强制穿上小件的丧服,上香致意,我也对著根津原双手合十。我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根津原亮的母亲严重失去理智,在葬礼期间一直哭喊不停,中途被亲戚们带到外面去了,只剩下他的父亲一脸尴尬地移开视线。
景作为年级代表,朗读给根津原亮的道别的话语。
「根津原同学是一个影响力非常强大的同班同学,大家都被根津原同学拉了一把。」
景穿著黑色连身裙,用清澈响亮的声音说道。无论是景在大家面前谈论根津原的样子、还是我听著那些话的状况,感觉都很不可思议。景看起来是真的为根津原的死亡感到悲伤。
「我认识的根津原同学是一潭永不乾涸的泉水,他在我们之间打造出顺畅的水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景朗读完无可挑剔的道别话语后,像是受到影响一般,一名同班同学发出哭泣声,葬礼顺利地结束了。就彷佛用大大的文字写著「发生了令人悲伤的事情。大家都感到很难过」一样。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根津原死了,把我折磨成那样的根津原死了。
我看著景一鞠躬,她紧抿著嘴唇。
但是,我记得那天她亲口说了「交给我」。每当意识到这件事,我的心跳就加速起来。
根津原死亡后,事情戏剧性地动了起来。与其说动了起来,不如说停了下来可能比较正确。换言之,他们不断霸凌我的行为戛然而止。
就如同景所说的,大家都只是服从根津原的命令而已吧,至于视若无睹的同班同学只是随波逐流罢了。既然带动潮流的的根津原不在了,当然就会停止。
不会遭到任何人威胁的校园生活十分安稳,已经不会有任何人伤害我,课本也不会不见。岂止如此,至今一直无视我的同班同学,甚至会普通地向我搭话。虽然内容只是简单的打招呼或联络事项,但就算这样,喜悦还是缓缓地在胸口深处涌现上来。至今遭受到的对待明明不可能消失,我却忍不住感到开心。这说不定是因为他们在真正的意义上只是随波逐流。
只是一个人的死亡,我就恢复到普通的生活。
只不过,唯独那个蝴蝶图鉴还是留了下来,没有被删除。恐怕经营那个部落格的只有根津原一人,其他人都不晓得帐号与登入密码吧。既然根津原本人已经死亡,就再也没人能够删除那个部落格了。
要删除管理员不在的部落格,必须借助警方或是其他人的力量吧。反过来说,只要那么做,说不定能够删除那个部落格。
但结果我并没有那么做。即使在这种状态之下,我还是不想将自己遭到霸凌一事公开给周围知道。我不想告诉其他任何人,被钉在那个部落格的蝴蝶是宫岭望这种事。既然如此,留下来也无所谓。光是不会更新这点,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救赎。
即使是现在也能够浏览蝴蝶图鉴。我当时的疼痛的纪录、凄惨的痛苦的记忆。我有时会去看那个部落格,回忆那时候的绝望,我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持续站下去的力量。我有时也会期望部落格伺服器终止服务,但正因为是现在,我也能够觉得身为根津原亮的墓碑、也是我痛楚纪录的蝴蝶图鉴没有消失真是太好了。
就某种意义来说,那正是对我们而言的里程碑。因为不只是对我而言,对景而言也是,那个长期以来一直是特别的存在。
就这样根津原死亡后,过了大约半年的冬天早上,景按下我家的门铃。
「宫岭,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去上学?」
「哎呀,小景!你变得这么成熟了呢。」
在我回应之前,妈妈先兴奋地迎接了景。一看就知道她一脸雀跃,被人看到妈妈这样子实在很难为情,但景似乎很习惯了,她和蔼可亲地对应著。我很快地吃完早餐,一把抓起书包,来到外面。
「早安。」
「……儿童会的打招呼呢?」
「儿童会那边也已经退休啦。」
听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我和景都六年级了,寒假结东后,转眼间就要上国中了。
景走在我的身旁,同时目不转睛地窥探我的脸。
「脸色比之前好呢。太好了。那个,已经没事了吗?」
这句话蕴含著许多意义。已经没有难受的事情了吗?已经不会觉得想死了吗?景的眼睛有时比嘴巴更会说话。我明白她的意图,缓缓点头表示肯定。
「没事了……也让景担心了呢,对不起。那个,我那阵子经常睡不好,所以不太能正常思考。」
「现在能好好睡了吗?」
「嗯……已经不要紧了。」
自从根津原死亡、霸凌平息下来后,我的失眠不药而愈了。能够安稳入睡之后,身体状况也很好,思考也非常鲜明一想到睡眠不足对我的精神状态造成的影响,我不禁毛骨悚然。要是无法入睡的夜晚照那样持续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死掉,说不定从楼顶跳下来的会是我。
「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起去上学了呢。」
「嗯。」
「不能一起爬上坡道,总觉得有些寂寞呢。」
「……嗯。」
之后我跟景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