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啊,为什么讲着讲着『把这整个房间投影成王都废物内的情景』了?你就那么喜欢浪费魔力吗?」
「哈哈,有什么关系嘛,『我的爱女』!如今,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喜剧舞台!既然如此,凡事弄得华丽些才愉快吧?尽情欢乐吧」
维拉德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地笑起来。伊丽莎白感到无语。
『被剥离的场景』——窗户被封中的那间废物,是伊莎贝拉手上戴的魔道具戒指『看到』的影像。由于维拉德将整体投影了出来,世界树内部的房间看上去就像变成了王都的一个房间。这个行为,实在没有优点也没有意义。
纯粹是维拉德在玩罢了。
另一方面,伊莎贝拉她们实际进入到了王都的废弃房屋内。这是为了应对群众的游行。
因为『拷问姬』与维拉德不擅长劝说,于是转移到了世界树,作为正在出席三种族会议的麦克劳斯·费连纳的护卫并待命。
他们这样行动,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但还没有那方面进展的报告。维拉德为了打发无聊,改变了房间的样子,开始了美其名曰整理现状的个人论述。说点题外话,在给伊莎贝拉戴上戒指的时候,珍妮因为避开无名指而吵闹了一番。
伊丽莎白第三次叹气。
他们一个个都任性妄为,麻烦至极。
「尽管珍妮唧唧喳喳的很吵,但最扎耳的还是莫过于王都的游行啊……濑名·棹人是神话中的人物,但毕竟是英雄,直接祸害他还是有所犹豫,所以就一个劲地喊着余的名字了。这样也好,他们就喊个够吧。但最终,他们还是会把三个人都交出去」
——还是无可奈何啊。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
『末日』化解后,自杀者人数倍增,幸存下来的人们在绝望中了断生命。恐惧和悲伤都还没淡化,又要面临第三次劫难,也难怪他们选择逃避。
伊丽莎白深深地点点头。
实在是值得理解,无可救药,愚蠢透顶的决断。
「有够荒唐。哪怕不知道真相,背后的盘算也能够推测。人家要你交出什么你就把什么交出去,简直愚不可及,这是放弃思考。就算一时逃过了制裁,还有别的痛苦在后面等着」
「你说的一点不错,『我的爱女』。说到底,希望就是为了给与之后再破坏而存在的,脆弱的玻璃工艺品呢。在满怀期待的人眼前将它踩碎,那瞬间才是最美妙的」
维拉德甜美地微笑起来。这话不仅恶趣味,还偏离了前面主题的方向。
伊丽莎白再次决定无视。但同时,她察觉到一个事实。
(……希望吗,和混血种屠杀事件的动机相同呢。真是讽刺)
『终焉』时,信徒们死抓着救济的希望,杀害了混血种。无独有偶,愚昧的羊群准备老老实实地交出祭品。滋养这一行为的土壤,既不是祈祷也不是信仰。
而是那鲜明,惨烈的叫声……『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所以你去死/你代我死/死别人不死我。
根本是强盗理论,令人无语。但是,对死亡的恐惧,确实超越一切理论。
他死死抓住浮在水面上的木板,而让别人溺死。有谁能责备他?
即便如此,一旦把他逮上复仇者的审判席,那判决只有一个。
『我做的,为什么说是人不能做的事情呢?』
「……一个个都那么麻烦,而且棘手」
伊丽莎白又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离开背靠的墙面。美丽的黑发摇摆起来,她迈出脚步,走向房间中唯一的门。
维拉德的声音从她身后追来。
「哎呀,要走了吗,『我的爱女』?应该还没叫到你吧?」
「哈,为这种事花大把时间本来就很荒唐,还是余主动过去更方便吧」
「不无道理。你能否让事情稳当收场,还得打上巨大的问号呢……哎哟,『我的爱女』,不要头也不回地放出铁桩啊。哎呀好险,对象不是我的话就已经死了呢」
虚空中飞来铁桩,被维拉德轻易抓住。他向纤细的手指上微微施力,坚硬的铁桩便出现裂痕,最终粉碎,化作红色花瓣。他拈起其中一片花瓣,送进嘴里。伊丽莎白头也不回便掌握了这个结果,继续向前走,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放心吧,余就是准备杀了你才放那玩意的,你就尽情被刺穿好了」
「真是的。你的嗜虐性好美,美到充满欣赏性。但过分粗野就不好了。这种时候本来该找家长来教训你,但如今就变成了找我自己了呢……哎呀好险!」
「『简易断首〈Luisão〉』」
伊丽莎白像跳舞一样转过身来,从极近的距离以酷似拔刀斩的要领放出斩击,但被维拉德用手掌挡住。即便如此,依旧鲜血四溅,维拉德的肉被深深割开。『拷问姬』将他的右手切断一半。
伊丽莎白用那双血红的眼睛冷冷看着维拉德。
「你不是余的父亲,不想舌头被缝在上颚上就给余闭嘴。没有下次」
伊丽莎白发出警告。
维拉德耸了耸肩,抓住刀刃轻易便从手掌中拔出。鲜血猛烈地喷溅出来,右手掌无力地耷拉下去。
维拉德恍惚地舔掉飞溅到脸上的血滴。那染红的嘴唇,不知为何刻成微笑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