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餐架上的餐品,吃着白瓷盘中的菜。那是滴血的肉片,应该是生的肝脏。男子把未经调味的肉薄薄切下一片,往嘴里送。
这片唯有烛台火光的黑暗中,回荡着餐具碰撞的声音。
伊丽莎白看着他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美丽面庞,说道
「你是什么人?」
「哎呀,再怎么也不带这样吧?我的爱女〈My Precious〉啊。至少别把我这个人给忘了吧」
维拉德·蕾·珐缪放下了刀叉。伊丽莎白「慨」了一声,表示不爽。
她当然不会不认识维拉德,但她对维拉德怀着深深的怨恨。她没有敌视他,只是把他当空气,可以说十分宽宏大量了。此时,伊丽莎白感到不对劲,脑袋歪了起来。
刚才,维拉德说了什么?
「……第一幕?」
「好吧,硬要说的话,我们正站在传说的终点——童话的后续上呢」
维拉德突然讲了起来。他再次拿起了刀叉。
他开始从生肉上取下肉片,鲜红的血滋滋地渗出来。
「这里是已经闭幕的舞台,终幕后迎来终结的尽头——但是,断定这就是『戏剧』恐怕不合适吧。得以残续的世界,如今死皮赖脸地存在着。既然这样,下一场开幕的钟声就会重新敲响。」
————就是这么回事。
————乒铃
肉切断了,餐刀的刀刃碰到了盘底。
维拉德朝伊丽莎白抬起脸,嘴上挂着微笑,接着说道
「『终幕的化解』『三种族的联军』『崇高的牺牲』——原来如此?这些确实是佳话,值得传唱。但是,『后面的故事』又怎样呢?」
「…………『后面的故事』?」
「『反叛』『复仇』『背叛』——分离出某个部分,随之就会产生试探某人的必要性。既然如此,『后面的故事』不能讲。所有的一切,最终会被渐渐埋在历史的背后,将那些被迫本该壮烈一战的人们无视掉……说到底,作为讲述对象的世界能不能好好的残存下来都还是未知数呢。状况甚是不稳定」
维拉德熟练地动着叉子,将肉片送到嘴边。他把肝脏捋到舌头上,给伊丽莎白展示了一番,然后才吃进嘴里。
红色血液让他的嘴唇更加光艳。维拉德缓缓地冷笑道
「任谁都会讨厌吧。就连习惯了战争的人们,都会想要移开目光。就是这么回事」
「维拉德……你该不会撞到脑袋了吧?」
「这样的温情,着实令人不快!」
伊丽莎白说的话,令维拉德再度放下了刀叉。
维拉德看来正很少有的严肃地说着什么。不过伊丽莎白没当一回事,扭着眉头。另一方面,伊丽莎白也有股就像脖子被火烤一般的焦躁。
(果然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画面不协调,在崩溃。维拉德说的话令人不快,而且感觉到很危险。这种感觉,就像是本不能窥视的东西正浮出水面。但是,伊丽莎白没能够具体地确认清楚。她每次想去思考,就会被重度的头痛所干扰。
「——怎么、搞的?」
伊丽莎白按住额头。维拉德继续用餐。
他优雅地吃着生肉。不久,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抬起脸来
「莫非,你很在意吗?」
「哈?」
这话说得太突兀了,缺少主体。但是,伊丽莎白却来不及抱怨出来。
维拉德自顾自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黑暗与蓝花瓣卷起漩涡,漩涡散去后,餐桌上留下一件银制容器。深深容器的容器中装满了水,水几乎要漫出来。
水面像镜子一样平坦,上面放映出另一幕景象。
伊丽莎白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一度短促地屏息。
「————棹人,小雏」
棹人和小雏相依相偎地睡在一起,表情平静,看上去十分幸福。
那一幕全然体现着美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们是公认的夫妻,即便睡在一起时也是。但是————
(总觉得,好遥远)
平静的场景,比世界尽头还要遥远。伊丽莎白感受到令人绝望的距离感。
水面上汇成的,不过是影像。但是,光这一点不足以解释这种感受。能感觉到,那幕图景连同空间本身都被一道透明的墙隔开一般。
伊丽莎白无视于这种感受,伸出手去。但是,水面上的景象又怎么碰得到。
那终归没有实体,触之不及。
本该如此才对,但……
————本该,但?
…………通噗!
嘀嗒嘀嗒……tichtock……嘀……嗒……tich……tock……嘀……嘀、嘀嘀
——————唧唧、唧
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