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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只要种族混合到那个程度,就能公布新法律。到时候不论是人类或亚人、还是兽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个嘛,要高唱真正的和平与平等,不晓得是多久以后的话题了吧。琉特阁下,吾等应该不是处于可以聊白日梦的状况。答案早就已经显示出来了。」
的确,正是如此。结论已无可动摇。人类吹响终焉的号角,实行混血种的虐杀。如今的反叛,其导火线也是人类做出的极恶行为。亚古威那再次告知。
「阁下是伊莉莎白阁下的部下,因此才被蒙在鼓里就是了。就连那个『贤狼』,第二皇女薇雅媞殿下都不信任人类。现在是复兴的时刻,如果撒下火种就有可能会烧光一切,因此大家都闭口不谈,仅此而已。对终焉的牺牲向人类进行求偿一事,双方已经互相试探讨论,并且订下长远之计了。」
「……什!」
琉特惊愕地瞪大双眼。他脚步不稳,然而,伊莉莎白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同时,她也是知道的。
这三年之所以一直很安稳,是因为亚人与兽人还有其他理由无法对人类摆出强硬的态度。
琉特有如吼叫般说出那个理由。
「可是,保护这个世界的人可是濑名•棹人阁下喔!」
「没错──你们什么也没做就是了。」
伊莉莎白低沉地叠上这句话。琉特身躯倏然一震,亚古威那眯起眼睛。他小幅度地不断移动眼球,种族付出牺牲却受到粗暴言论对待,这让他歪头露出困惑表情。
「失礼了?可以再说一次吗?」
「你的意思是直到『终焉』来临前,直到【狂王】行动前──你们这些家伙有做些什么吗?」
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散布著灭亡的种子。大多数人都事不关己地忽视它,将种种危机硬塞给丑恶的罪人,其结果便是如此。
就最终结果而论,【狂王】没能拯救所有的悲剧,然而他却挡下了终结。
而且,虽然是异世界之人──
他也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
「是啊,没错。责任问题云云,对余来说怎样都行,你们就随便去决定吧。余早也了解人类的信用价值早已坠地。在这个前提上,就让余说句话吧。什么悲剧,什么歧视,什么虐杀!这种事,对余来说全部都无所谓!」
「呃,什么?伊莉莎白阁下?」
琉特用跟至今为止不一样的另一种表情瞪大双眼。毕竟自己的长官将复杂地纠结在一起的所有因果,用豪速球扔了出去。他没想到会被断定为无所谓的事情吧。然而,伊莉莎白并不打算引以为耻。
(要拯救或是破坏世界,全是一己之私。)
要相信谁,怀疑谁,憎恨谁,喜爱谁,全是个人的判断与情感。
在它们层层堆叠的累积下,世界终焉成形了。
问题是,要由谁来肩负那个未来?
不肩负的人要表示些什么呢?
「的确,有悲剧也有绝望。余不会说要众人手牵手,说要大家互相理解。甚至不会乞求原谅。没有谢罪的余地。然而,不惜堆叠新的悲剧,也要恐惧尚未挥向自己的利刃吗?要舍弃人类,背叛一切,向叛贼献媚试图活下来吗?觉得余会容许这种事吗?少开玩笑了──是啊,一样的。你们跟人类根本是一样的,真的活得很骯脏。」
伊莉莎白凶恶地露出牙齿。曾经有一部分的人类害怕死亡,因此犯下凶恶罪行。如今也是一样。亚人种将「混血种虐杀」当成「免死金牌」,藉此高歌自身立场的正当性。
全都都一样,什么正义,早在许久以前便失落了。
「被相信一切的人帮助,被相信的人保护,在那家伙沉眠的世界里苟活著……还在那边悠哉地放什么狗屁?不懂,余完全不懂喔!」
伊莉莎白如此嗤笑。人类跟亚人都不明白,那个少年知道生者的丑恶,理解就算在异世界一切也没有改变。即使如此,世界依然美丽,因为有重要之人活著。所以,要加以保护喔──一名少年如此夸下豪语。
直到自己的生命尽头都微笑著,想消除那抹微笑的意义吗?
为何要舍弃被守护的立场呢?
「每个人都一样,当然,余也是。宛如猪猡,丑恶无比。人类跟亚人还有兽人跟混血种都一样──不是看向个人,而是著眼于集团的话,任何种族都不值得信赖。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伊莉莎白忽然中断话语,可以说即使如此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吗?
明明连什么才是正确的救世都不晓得的说。然而,在沉默降临的现场之中,话语被接了下去。
「即使如此──我仍然相信。就算是现在也要相信。『神自居于天,世间太平』。」
「咦?」
「啥?」
「嗯?」
伊莉莎白跟琉特,甚至连亚古威那都做出了傻气的反应。
所有人一齐转头,在他们的视线前方。
背上仍然插著刀的「尸体」突然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