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话。
恰如友人般闲谈。
你不知道我的事情吧,就像人类无法掌握在路上爬行的虫子之名。然而,我却知道你这个人。如同在前往市场的路上,圣人之名都会自然而然传入家畜耳中。
我与你的存在价值就是像这样天差地远。
我是明白的,事实就是事实,就只是如此罢了。不是身为圣人之过,也并非个人的罪行。
我无意要责备你, 就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重复一次,像个友人般闲谈。
我们能够变亲密吧。没错,我是如此期待的。然而,自从年幼时失去朋友后,我就不曾建立起新的关系,因此也没有铁证。不过,「想要变亲近」的这个念头如果你能够相信,那我就太幸运了……谢谢,感谢你的理解。
嗯,问我为何是你吗?这件事很简单。
因为你也是被夺去一切的弱者。
被我同情是屈辱吗?不是?噢,的确,你是不会这样认为的吧。不过,你说不知道理由。对我而言,你的想法相当难以理解。
就我的角度来看,圣人们被夺走了许多事物。
举例来说,就像你。
你的肺消失到哪里去了?你的心脏被盗往何处?你胸部的血肉被削去哪儿了?你身为人类的模样,是如何崩塌的?你没有悲叹的事情吗?
如果神能更加大慈大悲就好了。
如此一来,或许还会有其他道路可走。
你不会祈祷吗?不会哭泣吗?不会感叹吗?宛如为了亲近友人的悲剧而感到悲哀?无须原谅,不向任何人乞求。然而,有时还是会想要向亲近却又遥远的人低喃。为了得到只有这条路可走这种像是安全感的错觉。
希望你能让我听听答案。
如何呢,拉•克里斯托夫?
✽✽✽
亚人之国有著金沙与险峻烈风,白天很热晚上很冷。有会燃烧的液体,以及从「龙之坟场」量产的矿物──由高耸岩壁构成。
它并非料想会有敌袭而建造的防御壁,而是为了防止混血者在国内移动的围墙。亚人民众根据纯血度不同,会被规定其居住区域,居民不可自由迁徙。
伊莉莎白转移至第一区域,也就是纯血度最高之民的住所。
她挥洒红色花瓣与黑暗,在因为沙子而很粗糙的石铺面上面著地。
「那么──」
伊莉莎白环视四周,在此地拥有居住权的人民很富裕。沙岩制的民宅用宝石以及连接一大串金属板的驱魔饰物,手工缝制的遮阳布,以及多肉植物等物装饰著。然而,门扉都关得紧紧的,连有人在里面活动的气息都没有。伊莉莎白眯起双眼。
(记得在终焉时,虽然不像发生虐杀的第三区域那样,但第一区域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害。)
即使如此,在这三年之间应该也做了像是埋葬遗体或是建筑物修缮之类的事,连幸存者精神状况的安定化都完成了一大半。然而现在明明接近黎明,四周却是寂静无声。
简直像是第一区域的居民全灭似的。
关于只有死者居住的城镇,伊莉莎白是知道前例的。就是「拷问姬」的故乡。将那道墙壁内侧化为墓场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害的。然而──伊莉莎白思考。
(──还没接到亚人们受到严重损害这种内容的报告。)
此地应该没进行过杀戮才是。
黑衣男与【异世界拷问姬】,也有从邀请伊莉莎白入伙时的失败中学到教训吧。
他们以拉•克里斯托夫的投降作为交换,保障了人质们的性命。目前身为支配阶级的人,被幽禁在祭祀「沙之女王」的神殿里。被放过一马的第一级纯血民,以及等级稍差的人民,似乎都被命令不得离开家宅。这片静寂就是因为如此吧。
高位纯血者跟神殿被当成盾牌的话,他们绝对不会采取行动。亚人们同样尊崇著纯血与神殿,因为「沙之女王」的遗体被安置在神殿地底。
祭祀亚人之母──女王的地方,是用她的近亲者遗骨打造而成。有一部分柱子宝石化,因此得到庄严美丽的评语。然而,伊莉莎白却难以靠近那座传闻中的建筑物再救出囚犯,因为只要她靠近神殿,人质就会被杀光。事态就是如此。
(至今为止,亚人种一直顽固地拒绝著人类前往第一区域访问。得到允许的前例就只有在终焉时赶往驰援的「狂王」而已。)
如今,这样的人们被摆到会因为「拷问姬」──其他种族的罪人的一个行动而失去许多纯血者的窘境之中,说起来真是讽刺。然而,这也不是对排他主义者的末路双手一摊表示无奈的时候。
伊莉莎白缓缓迈出步伐。
通往宫殿的大路被涂成红色的,而且上面被鲜艳颜色层层绘上复杂的图案。那是编攥出亚人历史的壮大图画故事。每往上走一步,就会响起喀喀的硬脆声响。
她一边用高高的鞋根削去每次祭祀都会用重新补涂的颜料,一边前行。
宫殿是将特殊石头切割、加工、然后以高度计算为基础进行配置,叠成螺旋状建造而成的。它就像是被隐藏起来的海螺──承受无数星辰光辉──在沙漠夜空的底部散发光辉。对人类而言,本来一辈子都不可能目睹它的威仪。
「拷问姬」拖曳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