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力量,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濑名棹人如此思考。
毕竟光是拥有惊异力量,就有一定数量的人类会自然而然臣服、害怕、崇敬他。就算没有「世界末日前夕」的这种异常状况,服从者也不会化为零吧。就像在漫长岁月中,恶魔崇拜者一直存在这样。
如今,棹人持续品尝著被【卷肠机】掏弄五脏六腑、脑神经被直接灼烧、骨头被雕下雕刻般的剧痛。然而只要不屈服,他就能无穷无尽地产出魔力。这是转生至异世界前的经验、不死之躯、跟【皇帝】的契约、以及【拷问姬】的心脏全部合而为一后才能做到的技巧。
正是因为如此,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没有跟他一样的人类存在。
这种独一无二的人,用言语比喻的话会是什么呢?
全能,万能,最强,无敌,不败,勇者,救世主──狂王。
然而这里面──
(──有什么意义?)
濑名棹人如此思考。
本来拥有力量,就应该伴随著责任。没有应为之事的力量,就只是有了反而会碍事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引人发噱的滑稽事物。特别是棹人的情况,如果不能实现约定的话,不论是何种力量,不管是怎样的赞美都不具备任何意义。没错──
(怎么可以有意义呢。)
✽✽✽
棹人缓缓睁开眼皮。
苍蓝墙壁在他面前裂开。下个瞬间,它有如玻璃般粉碎四散。
(──咦?)
棹人重复眨眼。直到上一个瞬间,他都应该在专心地思考某件事才对。然而,棹人却想不起来那个内容。看样子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棹人深深叹息。轻轻摇头后,他伸手盖住额头。
「又来了啊,可恶。」
发动移动阵这件事本身很简单。另一方面,这个现象却也频繁地发生。
原因是总是充斥在体内的痛苦,在「存在暧昧化」的转移过程中会消失的关系。也就是身体无法承受剧痛再次出现的冲击而暂时休克,然后又自动复活所产生的影响。
(光是鲜血没堵在气管里面,这次就算是好的了吧……毕竟刚复活却无法呼吸,得在再次窒息死亡前除去鲜血也很麻烦……因为有时候只能切开喉咙弄出血液……那个我果然还是很讨厌呢,而且在治疗前被别人目击的话,对方又会尖叫个不停。)
棹人一边没完没了地思考,一边吐出累积在口腔内的血。红色黏腻地在地面上扩散,棹人毫不犹豫地踏上自身血液弄出来的水洼。
他一边迈开步伐,一边确认御柱竖立后经过的天数。
(还是第二天──不,「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必须在五天内完成一切。
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心爱的人、憎恨的人、无关紧要的人都会如此。然而,如今就算焦急也于事无补。还需要不少的【碎片】,才能确实地实现棹人的【目的】。
(情报也多有不足……现在就只能淡淡地完成应该要做的事情吗?)
踏进长满上等苔藓的美丽土地后,棹人抬起脸庞。
巨大的世界树耸立在他面前。
就算是世界末日迫在眉梢的如今,覆盖整个视野的茂密枝叶壮观依旧。历史悠久又气派的大树持续散发著神圣气息,周围没有侍从兵的身影也是它的效果使然吗?
正确地说,它们的尸体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地上。
发生在兽人国度的战祸,在它进入这片中心处耸立著世界树的森林前──就以奔驰在地底的根部净化的水形成的环状河川为界──被整圈挡了下来。
兽人跟棹人任命的「某人」组成联合军,与试图攻入「森之三王」寝宫的众侍从兵以现在进行式展开激战。侍从兵有时会用人海战术硬是突破防卫线,然而用负伤的身躯吸入世界树的神圣空气可不会平安无事。
结果,它们都凄惨地「爆裂」了。
(之后也得再去一趟世界树前方的防卫战线才行……不过,目前还没问题吧。)
棹人斜视肋骨开花的许多怪异尸骸,一边走向入口。
现在,门扉被互相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封闭著,各式浓淡不同的绿色紧实固定著,甚至连让虫钻入的缝隙都没有。简直像是在数百年之间持续伫立的古壁。
然而棹人一抵达后,门扉没等守门人做出判断就开始蠕动。藤蔓柔软地解开,产生通往内部的洞穴。世界树在惊愕的守门人面前表示它对棹人的欢迎。
也就是说,这正是「森之三王」的意志。
「……辛、辛苦了。请进。」
「你才是呢,辛苦了。防卫战线那边现阶段似乎很顺利,能毫发无伤抵达这里的敌人暂时还不会出现吧,所以别太紧绷了。」
「──是!」
众守门人低下头。然而,他们却无意识地卷起尾巴,没能彻底隐藏住恐惧感。棹人佯装自己没发现这个事实,孤身一人进入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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