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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有如在说别人是『怪物』的视线,老实说我觉得有点那个耶。」
「如果你不是怪物的话,那还有谁符合这个条件。山怪还比较接近人类吧。」
棹人如此投诉后,兽人第一皇女法丽西莎.乌拉.荷斯托拉斯特用鼻子发出哼笑。
棹人露出不悦表情,却也没有回嘴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动著双腿。
除了警戒残党外,士兵们也忙碌地工作著,像是煮饭弄暖因海风而冻僵的身体、分发餐点、补充武器、保养装备、以及自行包扎轻伤等等。海潮味与汗水还有鲜血与金属、兽臭昧与软皮革的气味浑然融合为一体,周遭的空气浓冽地呛鼻。
棹人一边穿梭在士兵们的缝隙间,一边赶往皇女的帐蓬。歼灭侍从兵后,他本来打算前往医护所确认负伤者人数,然而法丽西莎却在途中对他招手。在那之后,棹人就一直跟在每走一步就会摇摆的蓬松红毛尾巴后面。
法丽西莎的尾巴很可爱,跟威风凛凛的男装很不相称。
棹人一边隐瞒一旦穿帮就有可能被杀掉的感想,一边向她询问:
「那么,战况变得如何了?」
「如你所见,恶劣至极。圣人那群家伙比想像中还要没用……因此士兵们的负担即将要超越容许量了。那些人当固定炮台的话是很强大,可惜的是『欠缺耐久性』,所以不适合连续作战。至今为止在话锋中隐含威胁之意,却又迟迟不肯在实战中运用的下场如实地出现了。想不到连耐久度都没有测量,实在是令人气恼。」
「对方可是人类喔,当成武器对待不好吧?」
「哈哈,居然说圣人也算是人类,这笑话差劲到反而让人想笑。就算不是这样好了,如今不论是谁都只是一只棋子──不,你是例外呢。狂王啊,以那副悠哉态度拥有比任何人都优秀的武力……真是令人不爽到极点的雄性。让我感到焦躁很开心吗?」
「嗯,我被讨厌了。」
「也不是这样,安心吧。比起无能要好得太多了。继续派上用场吧,在这段期间内我会好好喜爱你的。漂亮地击退末日后,如果你会降伏于兽人,要跟你结为连理也无妨。」
「很遗憾,我有心爱的新娘了。」
「真是幸运。与人类这种东西同床共枕,光是想像就令我作呕。」
「那就别说啊。」
棹人半愕然地耸耸肩,法丽西莎用鼻子发出哼笑。
她真的是滔滔不绝讲个没完,然而擦身而过的兽人却用惊愕视线望向这副模样。棹人明白他们的这种视线──虽然来往的时间不长──就是法丽西莎这种态度造成的。看样子她会说话的对象似乎很有限,对于自己判断不需要的对象甚至不会放在眼里。先不论好坏,这种做出分别的方式很乾脆。然而另一方面,她对棹人却是这种态度,因此士兵们会吃惊也是理所当然。
(这表示很中意我吗?还是我完全不值得顾虑呢?或许两者皆是……实在很难懂。)
在烦恼之际,棹人仍是抵达了两侧有卫兵固守的帐蓬。
进入内部后,湿气重的寒气远离背部。相对地,用简易暖炉燃烧的火焰暖意裹住全身。兽人的移动式住居的高品质仍是只能用一句完美来形容,不过这果然也是因为它是皇族帐蓬的关系吧。办公用的家具一应俱全,地板上甚至铺著厚地毯。
法丽西莎重重坐上厚实的椅子。她摇摆蓬松的尾巴,用单肘撑在桌上,然后用手指咚咚轻敲大大摊在桌面上的地图。
「那么,你巡视的结果如何?」
「嗯,不管是哪里损害都很严重……不过考量到最初采取行动时有所拖延,避难状况并不坏,侍从兵飞过来的主要地点也缩小了范围──它们没有指挥官,所以行动模式很单调。只要明瞭最适合的应战方式与迎击地点,接下来只要重复在该地点击退它们就行了。」
棹人一边解说,一边弹响手指。他用苍蓝花瓣与黑暗造出自己要用的椅子,那是跟弗拉德以前造出来的东西一样豪华气派的物品。
棹人翘起脚,坐在包著皮革的椅面上。他毫不胆怯地面对法丽西莎,然后伸出手臂,触碰地图上被涂成黄色显示是沙地的广大区域。
「首先是亚人的纯血区,跟我听到的一样,建造方式很特殊。第一区的防卫圈虽然完美,不过区域的数字愈大,防卫设备就愈贫弱。真的是住民的纯血度下降,待遇也会跟著一起改变呢……不过,纯血者这边反倒是出现了许多损害。通往其他区域的门基本上都被封锁了,所以无处可逃……特别是被袭击后的第三区,让人不愿去回想──是如同文字叙述般的『玩弄至死』。」
「哈,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提出忠告要他们改善,但他们都没活用我的建议。纯血区的防卫特化为『来自地面的入侵者』以及『防止发生混血』,因此没设想来自『空中』的攻击。显而易见的弱点被戳中,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喂,别露出那种表情。面对同种族的对象一样会破口大骂,就是我这个雌性的个性喔。每次都介意的话那可没完没了,所以要改的人是你……那么,活著的人有义务要将牺牲活用到下一次,防卫已经重建好了吗?」
「勉强算是。由于在这片海滩上挡下『主力』之故,因此只要能收拾从其他路线飞过来的家伙,战况就会平息至一定程度。我们试算出在第二区防壁上进行炮击最有效率。现在那个地点已经集结了士兵与驱使亚人的金属加工技术制作的炮台,并持续进行攻击。那边的人民被按照区域划分,又被严密地管理至今。只要将大门全部打开,就能有效率地引导大家避难,要集中戒护也很容易。就算没我出手帮助,今天这一天也顶得住吧。」
法丽西莎悠然地点头同意,就像正如自己所料似的。
轻盈地挥动柔软的尾巴后,她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