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7 初恋的对象

  「你们有办法追踪我呢。也就是说,反之亦然。像这样追上各位,然后再次面对面,我真的觉得很悲伤很悲伤呢。」

  「守墓人」突然涛涛不绝地讲起话。她连开场白都没讲,有如连珠炮般说了下去。即使如此,白晰脸颊仍然有如恋爱少女般染上朱红色彩。

  「权利会被平等地告知喔。平等地告诉所有种族,所有人。这种事毕竟只是虚言,是甜蜜的谎言。使徒果然打从最初就选定了呢,嗯嗯,果然如此。」

  棹人不由得皱起眉。不管怎么看,如今的「守墓人」都处于亢奋状态。然而,他却全然不知她在对何事做出反应。

  (平等地告知权利……「守墓人」有提及来自「肉贩」的信吗?不过,所谓使徒打从最初就选好了……是指什么事?)

  「只要略加思考就会明白喔,那只负责领路的小龙就是证据。是使徒寻求两人的证明。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异议哟。得到祝福的人有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能见证圣者觉醒的人仅是凤毛麟角。嗯嗯,此乃天意啊。」

  「守墓人」缓缓改变着语调,她用有如在说服自己般的声音连接着话语。棹人感觉到难以形容的诡异,琉特似乎也一样。

  而另一方面,该说果然厉害吗?伊莉莎白跟贞德还是很沉着。两名「拷问姬」似乎预料到会对上「守墓人」。然而,即使如此伊莉莎白仍是皱起眉。

  「……打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那边大吼大叫些什么啊?」

  棹人猛然一惊。伊莉莎白似乎也没能掌握「守墓人」狂乱的理由,贞德也面无表情地冻结着蔷薇色眼眸。

  棹人不由得紧握口袋里的宝珠,石头有如回应似的发热。

  (或许应该放出弗拉德。)

  「皇帝」有云,弗拉德·雷·法纽是在「脑袋里饲养地狱的男人」。基本上他看起来个性稳重,然而其根底却十分扭曲,而且彻底疯狂。如果是弗拉德的话,或许很有可能替「守墓人」当翻译吧。然而,此时此刻却很难让他介入。

  如今,「守墓人」身边有躯体变得像是巨人的异貌圣骑士待命。那些膨胀的肌肉将坚硬铠甲有如麦芽糖般撑大,四肢也连同关节一起变长。然而,他们变形的状态仍然勉强停留在「人类」这个范畴内。

  这些人恐怕是较为成功适应恶魔肉,或是顺利摄取到痛苦的精锐们吧。

  他们将剑尖指向大地,并列而立的模样就如同雕像。然而,如果重新叫出弗拉德的话,不晓得他们会如何反应。有很高的机率会来不及拜托他翻译,就这样进入战斗吧。

  小雏站到可以护住棹人的位置,举起枪斧。琉特也用力握紧剑柄。

  所有人以各自的方式做好开战准备。

  (是呢……既然在这里遇上,就已经没时间分神思考权力斗争或是政治问题之类的事了。)

  毕竟使徒「肉贩」就在视线范围内。一场纯粹的厮杀马上就会展开吧,而且只有存活下来的人才能得知圣女的行踪。然而,「守墓人」本人露出的表情,却像她到现在才察觉到棹人他们的杀气似的。

  有如在说绝无此事表示拒绝似的,她左右摇动脖子。雪花结晶轻飘飘地从绯红色布片上面散落。「守墓人」紧紧压住自己的胸膛,她难受地挤出话语。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喔。我本人,以及跟我有着相同思想的人,已经不可能对各位刀剑相向了。因为,如今需要的就只有相信。」

  「……意思是你已经不打算战斗了?」

  「我相信你们喔,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也一样!……不过,试炼是有其必要的呢。嗯嗯,我会派出其他人喔……不过,也只是这样子而已,只是这样而已喔。」

  「……其他人?」

  讨厌的预感袭向棹人,一股恶寒窜下他的背脊。就算在这段期间内,「守墓人」的语调也渐渐带有狂意。她瞳孔放大,展开双臂,口沫横飞狂热地述说。

  「圣女大人也为了世界,为了吾等而沉眠,流下血泪!这正是流动在教会根底之物,无偿的爱,尊贵的自我牺牲!为了信仰,为了世界,能将自我舍弃到何种地步呢!这正是被选上后最需要的资质吧!我『守墓人』在这条路上总是舍弃了许多事物,甚至连明确的自我都舍弃了!被挑选上的你们又是如何呢?」

  以高压态度如此询问后,「守墓人」高举右臂。喀啦啦——刺耳的金属声音响起。

  看到她的手后,棹人渐渐察觉到一件事。小小拳头里握着银锁炼的一端。

  以这道声音为信号,圣骑士们动了起来。他们不再像是要守护「守墓人」站立,而是有如波浪般朝左右两边分开。异貌圣骑士们一起跪下。

  在银锁炼拖动下,四足步行的某物从他们中间走向这边。

  那是披着绯红色布片的野兽。在高级布料下面,骨头与肌肉不断啵啵啵地膨胀然后又恢复原状。每一次激烈变形时,都会有大量鲜血滴落,也会发出苦闷的声音。

  听的那个声音的瞬间,棹人感到毛骨悚然。他觉得野兽的声音很耳熟。

  (……………这、是——)

  『来了呢!这不是来了吗!吾不肖的契约者呐!』

  「皇帝」在棹人的耳膜内侧嗤笑。同时,他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曾经救了自己的少年凝视着棹人,笔直的眼神射穿了他。

  诺耶,已经死掉的少年用视线询问。

  ——做得到吗?

  棹人无言地回应「什么做得到」。可是,他却自然而然地遥想某个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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