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正是贞德譬喻的,「只为了目睹奇迹而飞身跃进火山口的牧羊人」吗?)
同时,棹人也在脑内反刍伊莎贝拉曾经说过的教会教义之必要性。
『即使如此,我仍是要断定教会的教诲是很棒的事物。为了支持信仰而保持清净之身,正确地活下去是尊贵的行为。人类很弱小,今后也必须需要东西信仰。』
这名少女没将信仰当成需要支持之物,她才是亲身支持着信仰,甚至没将那些祈祷会传到神明那边当成前提。少女对神没有任何要求。
不过,如果神叫她去死的话她就去死,就是这种爱。
棹人张开颤抖的唇瓣。他就这样心神动摇地提出询问。
「为什么你会投向这种思想呢。你明明还很年幼,却如此地——」
「够了,住口吧,棹人。对『守墓人』这样问很滑稽喔,你才是不知道前提。」
伊莉莎白不悦地插嘴,她粗鲁地用下巴比向「守墓人」。
伊莉莎白比了比浮现美丽微笑的少女,然后用渗出厌恶感的声音说道:
「『守墓人』继承了历代所有负责人的人格与记忆。不过婴儿的大脑不可能承受传承仪式的负荷。因此,许多人格会互相混合,并且被自然地淘汰,最后只留下一个共通点——『对神与圣女的信仰心』。一言以蔽之,那家伙就是『被拟人化的狂信』喔。」
(……看起来很正常,不过「守墓人」果然并非如此吗?)
棹人感同身受地体认到这个事实。同时,他也再次认知在教会生根的扭曲有多深。为了持续隐瞒初始恶魔这个致命性的秘密,「守墓人」人格与记忆的维持是必要且不可或缺的措施吧。目睹那东西还能维持信仰心的人才很稀少,然而,其结果却是如此。
(恐怕就教会原本的存在方式而论,伊莎贝拉所言才是正确的吧。)
然而,他们将世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不断朝错误的方向滚落。
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何会变成这样?就算思考,也不可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打从创世之后,或者是从创世前就薄薄地不断叠加至今的疯狂,如今即将要颠覆一切,事情就只是如此罢了。然而就算在混乱的状况下,还是可以明白地得知崩坏的导火线。一切便是从「肉贩」将恶魔的肉卖给弗拉德那时开始。
果然有必要直接跟「肉贩」谈话。如此思考后,棹人开口询问。
「现在你们把『肉贩』关在哪里?」
「守墓人」头一歪,完美地无视了他的问题。
在琉特那些部下的包围下,贞德一脸清爽地坐着。「守墓人」将视线移向那张毫无防备的侧脸上。她用和气的口吻向金色「拷问姬」搭话。
「我有听到报告了喔,有另一名『拷问姬』。有人自称是救世少女,违背神之意志,试图将毒酒注入圣女的唇瓣里呢。你就是与吾等立场相反的愚者……不过,与那副带有机械气息的印象相反,听闻你似乎很中意伊莎贝拉·威卡呢。」
「嗯,因为是初恋。」
贞德轻描淡写地回应。
在那瞬间,除了「守墓人」以外,所有人都无可挑剔地瞪大双眼。
「咦?」
「啊?」
「咦?」
「啥?」
贞德这句话,近乎于炸弹。
棹人与伊莉莎白,还有小雏跟琉特都被她唇中说出那个字汇——「初恋」直击。不知该如何反应而全员静默的结果,让现场被一股实在难以形容的沉默裹住。
除了依旧洋溢着微笑的「守墓人」以外,他们的表情变得非常奇妙。
就在此时,贞德跟之前一样冷静的语调接着说道:
「不,这是玩笑话。」
「是哪门子的玩笑啊!余还以为你是认真的耶!现在是讲这种话的场合吗!」
伊莉莎白重重揍向地板。熊毛皮砰的一声下沉,棹人也高速地点头。虽然贞德自称是在开玩笑,不过就算不会看气氛也要有个限度。然而,她就这样淡淡地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觉得那是类似的情感。【哎,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我在炼金术师旗下,为了救世而被挑中,然后被培育成人。我是公主,也是祭品。被他们所创造,又毁坏了他们。这是我跟炼金术师们的约定。双方之间都没有怨怼。然而,我跟人类接触的经验有限,所以在得到随从前该如何跟外界之人〈Stray Sheep〉交流,一直令我感到烦恼呢。我【逮了】附近山里的野盗,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东西。」
「会定期掺杂乱七八糟的口吻,就是因为这样吗!」
一个谜题在这里得到阐明。贞德的用辞遣句有时会粗暴地令人难以置信,就是有着这样的背景。然而事到如今,不知她为何要说出感觉像是没必要的情报。无视棹人的困惑,贞德又接着述说。
「所以,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
「你说第一次……是什么的第一次?」
「就像那样,遇见『普通人类』。」
贞德回应棹人的问题,她茫然地将虚空映照在蔷薇色眼眸里。
贞德不像她似的,用有点像是在作梦的口吻嗫语。
「【处女少女】虽然愚蠢——却很勇猛,而且清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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