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5 对世界的疑惑

  那个国家被高耸墙壁围住。

  里面,没有活着的人类。

  在长达三天三夜的拷问宴会之后,所有人都死绝了。

  城镇在变成「这样」的数十年前,治理这一带的领主家中诞生了独生女。

  她的名字叫做伊莉莎白。是在神明与人们祝福下诞生,美丽又惹人怜爱的少女。然而遗憾的是,她身体虚弱,生下来就注定年少夭折。

  即使如此,伊莉莎白仍不曾妒忌或是埋怨赞美生命、享受人生的人们。

  她独自一人,不断忍受袭向自己的痛苦。

  在受苦挣扎之后,她应该在人们悲泪惋惜中结束一生才对。

  然而,那个悲哀又平凡的命运却失控了。以某一天为界线,伊莉莎白变了。

  她对人们施加拷问,如同饥饿豺狼般袭击城镇。伊莉莎白伤害、屠杀领民,有如丑陋母猪般啜饮他们的激烈痛楚。

  就这样,以城镇为名的餐盘被吃得一干二净。

  教会害怕无数尸骸会产生疫病,以小动物为媒介朝四周扩散。他们在城镇上放火,紧紧地关起门扉。在那之后,被墙壁围住的城镇就化为一座巨大的坟墓。

  一座城镇就这样消灭,「拷问姬」则取而代之地诞生了。

  这是恶劣至极又没天理的丑恶童话。

  同时这也是——令人完全笑不出来的——现实事件。

  证据就是,如今伊莉莎白重访了那片土地。

  「这是余一手所为,而且这种程度的事也早就看习惯了,不过还是一样很凄绝啊。」

  在她面前的那片光景,宛如绘在宗教画里的地狱。

  变成焦炭的大街上残留着一些拷问器具。四面八方都装饰着被贯穿、被吊起、被关起来的人骨。另外,路面上也厚厚地积着一层灰尘与泥巴。

  伊莉莎白踩着泥巴朝前方步行。

  她的行进路线前方耸立着一座依旧保持着美丽,甚至令人感到诡异的石灰色城堡。

  空气沉重又混浊,气温应该也很低才对。然而,大气里却蕴含着讨厌的热度。

  腐败的风一边抚摸伊莉莎白的黑发,一般发出咆哮。

  可恨的伊莉莎白,骇人的伊莉莎白,丑恶又残忍的伊莉莎白!

  受诅咒吧,受诅咒吧,受诅咒吧,受诅咒吧,永远受诅咒吧,伊莉莎白!

  整座城镇用无声之声吼叫着,伊莉莎白面不改色地在这种情境下前行。她从四肢被弄碎的孩童骸骨身边通过,走过以滑稽姿势倒在地上的女性骷髅旁边。

  不久后,伊莉莎白踩响高跟鞋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呢。」

  通往城堡的大街在她前方延伸。

  在昔日废墟之中,此处相对而言可说是维持着原本的光景。在拓宽以备马车往来的道路上仔细地铺着红砖,左右两旁并排着被熔剩的金属招牌,以及仍保有骨架的商店与民宅。然而,如今这一带却因为伊莉莎白与某名死灵术师〈necromancy〉之争化为丑陋的战场痕迹。

  路面上散落着大量骨头,一部分建筑物也倒塌全毁。

  道路上的红砖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地面宛如丑恶伤疤般裸露而出。在那儿有一个地方不自然地隆起,被固定成圆形的表面上竖着木制板子。

  那是坟墓。

  木板前端装饰着脏兮兮的黑色帽子,伊莉莎白对它居然还没被风吹走一事感到吃惊。然而,以前在宽帽沿闪耀光辉的气派白百合已经不见了。

  她微微眯眼,低声嗫语。

  「………玛丽安奴。」

  对伊莉莎白来说,那个名字是既仰慕又忌讳的存在。

  玛丽安奴是与伊莉莎白一起度过年幼时光的家庭教师〈tutor〉。她对伊莉莎白的凶行感到自责,并且在这股自责意念驱使下发狂,最终遭弗拉德利用成为死灵术师。

  造出这座坟墓的人不是伊莉莎白。

  而是给予成为恶魔手下的玛丽安奴致命一击的濑名棹人。

  将自己的父亲——正确地说是其灵魂脱离后的人偶——埋到后院后,他表示也想埋葬玛丽安奴。当初,伊莉莎白一口否决了这项诉求。然而棹人实在是太死缠烂打,伊莉莎白只好表示自己只负责接送他来回这座城镇。

  或许是有猜想到伊莉莎白与玛丽安奴双方的意愿,他并未将尸骸带回,而是在这里造了墓。然而,此处本来就是死亡城镇,如今也有无数尸骸没被吊祭弃置于地,然而却只让一人入土为安,这正是滑稽的自我满足。

  伊莉莎白如此毫不留情地针眨,然而棹人却表示「我明白」,点点头说道:

  『这个人是我杀的。这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就某种意义而论,这座坟墓也是濑名棹人顽固程度的象征吧。

  至今为止,伊莉莎白都无心造访这里。

  她不会回顾自己杀掉的人。不会在意自己一路走来所踩烂的内脏,也不会为了后方那一大片鲜血的量而动摇。然而,与十四恶魔的战斗已经结束,如今事情又另当别论了。

  伊莉莎白有一句话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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