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多•德欧斯真的很简明扼要地回应棹人,然后他就这样闭上嘴巴。
棹人深深吐气。看样子似乎不用担心会立刻被对方切断通讯。第一道难关好像是成功突破了,接下来就要看棹人如何说明了吧。
他弄湿舌头,拚命地开始运转脑袋跟嘴巴。
「首先是『大王』因为『皇帝』之死而开始动作了。她以其他恶魔的心脏作为牺牲品,因此能够使用『活祭品咒法』……然后,伊莉莎白的力量遭到封印。」
棹人语气虽然笨拙,却还是勉强说明了港口城镇的攻防,一直到「大王」宣言为止的事情。这样应该有传达了她的窘境。他在最后继续恳求。
「这样下去,伊莉莎白会被『大王』杀掉,好一点的话就是两败俱伤,所以教会那边也做点什么——」
「原来如此,跟这边掌握的情况似乎差异不大。」
「………………………………………………啥?」
棹人无法全盘接受对方说出的话,所以发出傻气的声音。哥多•德欧斯并未对这种失礼的态度做出反应。
(意思是教会……知道这件事?)
棹人总算理解了这个事实,他大声杠上保持冷静沉默的球体。
「你在说啥啊!伊莉莎白就要被杀掉了喔!如果『拷问姬』被杀掉,假装袖手旁观的教会也会很困扰吧!明明知道这件事为何还这样!」
『如果将隶属于教会的所有圣骑士都派去伊莉莎白的城堡当援军,没错,是有可能颠覆这个困境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等于是放弃王都与所有主要都市的守备。』
「啥?」
棹人发出傻气的声音。哥多•德欧斯用不带情绪——与这种不确切之物相去甚远——的声音重复说明。
『王都这个场所拥有的人民占所有人口的三成,是经济与国政中心。那边一旦被讨伐,人类就会被迫面临绝境。【大王】也不愚笨,如果移动圣骑士,【大王】就会趁虚而入吧。话虽如此,多少派一些援军也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就算动员全军也不能保证可以胜过对方啊。那么,要将伊莉莎白藏在守备最稳固的王都吗?光是让她活著就已经有所反弹了,一个弄不好她会就这样直接被处以火刑喔。』
「这——」
『也就是说,我束手无策。失去伊莉莎白虽然可惜,不过如今也只能让她跟【大王】战斗了。如果赢了就好,就算败北,若是在没有后顾之忧的状况下,【拷问姬】应该也能用玉石俱焚的觉悟结束战斗。在那之后,吾等会讨伐受到重伤的【大王】。最可怕的情况是派遣所有圣骑士,结果他们跟【拷问姬】一起全灭,使得人类失去守护之力。我没办法下这么大的赌注。』
「那个选择只是暂时逃避不是吗?你的意思是只靠你们有办法应付剩下的恶魔?」
『吾等无法消灭恶魔吧。然而在欠缺【皇帝】的现在,是有可能巩固王都跟主要都市的防卫不让恶魔攻进来。虽然地方上会出现很多牺牲者,不过人类是不会灭亡的。在那之后,吾等会跟恶魔维持长时间的均衡状态吧。在这段期间内,我方也会寻找对策。』
「……不过,你们要就这样舍弃那家伙吗?你的意思是都让她战斗至今了,就算她在这里死掉也无所谓?」
『不是舍弃,是束手无策。而且别忘了,随从啊。她虽然是很有效用的棋子,却是罪人,最后必定会被处死,就算现在死掉也一样——无论是哪一种,她的死状都是凄惨的。』
哥多•德欧斯淡淡地编织事实,他机械式地陈述伊莉莎白的罪行。
『她堆起的尸山实在是太高了。被杀害的人民不会允许施恩,被屠杀的骑士不会认可赦免。无论累积多少善行——都无法颠覆死者的数目。因此吾等总是毫不留情地【对绑住的狗挥鞭】,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罪人。』
棹人握紧拳头,这番冰冷言语里含带著一种真理。
教会让伊莉莎白累积善行不是为了让她减刑,而是为了让灵魂在死后得到救赎吧。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对死者赎罪,对她生前罪行的判决已经下达。
而且比起「拷问姬」,教会当然会做出以人民的安全为最优先的判断。为了她而让王都放空城,就像是为了守护皇后而从棋盘上放弃国王一样。然而,棹人的胸口深处却卷动著怒火漩涡。
他挤出真的很冷静的乾哑声音。
「这都是你们很弱的错不是吗?」
『…………什么?』
「你们不用支付任何代价,也不用付出牺牲,对从尸山拔出剑的人丢石头。认为自己什么罪都没有,毫不犹豫地丢啊。你们当然是什么罪都没有喽,因为你们啥也没做。你们要用这种方式讲大道理吗?像这样叫别人是罪人吗?」
『随从啊。』
「如果你们很强——『拷问姬』打从最初就不会诞生了不是吗?」
棹人如此谴责教会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他不知道「拷问姬」为何选择战斗,她也不曾谈论过。棹人不晓得这是不是正确答案,但他还是对无视这种可能性丢出石头的人们吐口水。
沉默数秒后,哥德•德欧斯出乎意料地用不变的口气承认批判。
『是啊,吾等的无力有罪。』
「既然如此——」
『不过随从啊,事到如今吾等不可能拥有能助伊莉莎白一臂之力的力量。而且,【拷问姬】身为应该要唾弃的存在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吾等作为人民的代表,是不可能容许这份罪行的。伊莉莎白•雷•法纽从尸山上拔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