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身边待到最后一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有小雏那番话语,就算要赌上一口气我也不会死的。」
(『原来如此,多么英勇悲壮又颇为愚蠢的决心不是吗?那么就看在这番强辩的份上,我也赌你会活下来的那一边吧。』)
「你说赌博是要赌什么啊,你什么都没有吧。」
(『好严厉又令人寂寞的话语呢。什么嘛,身为死人娱乐可是很少喔,就让我在心情上享受一下喽——我讨厌输,所以千万不要让我有所损失啊。』)
说出类似胁迫的话后,幻影之手也同时轻轻移开肩膀。棹人啧了一声发足急奔。
他越过变得零零散散的建筑物,来到设置于此以便通往山腰处的道路上。这里跟为了盖房子——像是旅馆或公共设施,有力人士住家之类的地方——而削去土面铺满红砖的铺面坡道不同,建造方式就只是在裸露的岩石表面上贴木板路面而已。
看样子似乎是用来通往远方的海湾背面的近路。
或许是只为了当地居民而设置的道路,此处并没有扶手。然而用坚固木材组装、设置而成的宽敞道路很稳定,只是走路的话不会有危险吧。可是如果单手抱著婴儿,另一手拿著斧头,又是倒退走路就另当别论了。
在道路上方,有一名大胡子男这样一边威吓紧逼而来的数具随从兵,一边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声。
确认袭击男子跟婴儿的随从兵的总数后——全部共五具——棹人瞪大双眼。
(少开玩笑了啊,靠火焰剑根本敌不过这种数量不是吗!)
(『那么,要怎么办呢?一开始运气就这么背,虽然觉得也是有见死不救逃走的做法……唔,在这种情况下,刚才的打赌就要顺延了吧?你死掉我虽然也很开心,却也感到可惜呢。』)
弗拉德觉得无趣似的如此说道。棹人一边发出咂嘴声,一边停下脚步拚命动著脑袋。
(就算不使用剑,也能让火焰成形。不过是否有办法使出可以烧到五具随从兵那边的火力……我就没自信了。偷袭一旦失败就会被围攻,有什么有效的手段——)
在棹人思考之际,随从兵也将爬藤伸向前方。大胡子男更加激烈地挥动斧头——至今为止都是像这样撑过来的吗——危险万分地弹开爬藤。然而他的脚却快要踩到道路外面了。
这样下去又会有人死亡。占据脑内的负面情感,凌驾了充斥于棹人体内的紧张感。脑袋因为接近临界点的愤怒而变得灵光起来,瞬间蹦出某个方法。
同一时间,棹人从丹田里发出吼声。
「喂————————!在这边!看我啊!」
随从兵抬起脸庞,大胡子男也望向他。弗拉德发出愕然声音。
(『哎呀呀,你究竟有何打算呢?』)
「啰嗦,闭嘴!」
随从兵们——犹豫不决不知该袭向男人还是棹人——瞬间停止动作,棹人趁隙对脑海里的弗拉德撂下话语,然后冲进他们的中心处。他将描绘著螺旋的红宝石顶端抵住自己的喉咙。藉由魔术延伸成薄片的宝石有如剃刀般锐利。
棹人用它绕了自己的脖子一周,血液朝四方飞散,弄湿众随从兵。
棹人描绘出喉咙的痛苦传播至鲜血的意象,然后大喊:
「燃烧吧!」
血液变成火焰。随从兵熊熊燃烧,弗拉德愉快地大声爆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有这一招啊!自己也受伤虽蠢,不过原来如此,很有效啊!你是一个比我所想的还要聪明的蠢人啊!』)
虽然因为烦人的话而皱眉,棹人仍是一脚踢向燃烧的随从兵腹部,让他坠落至崖下。
大胡子男也露出猛然惊觉的表情,用斧背殴打离自己最近的那具随从兵。亲眼确认那边也顺利地让敌人坠崖后,棹人用剑突刺火势减缓的一具随从兵。
不久后,周围排列著随从兵的焦尸。
「勉强……做到了啊。」
棹人从脖子滴滴答答地流出鲜血,因晕眩而当场跪地。大胡子男连忙冲向这边。男人重新抱好大声哭叫的婴儿,然后向棹人搭话。
「你、你啊,没事吧,喂!」
「嗯嗯……没事。这种程度的失血,灵魂是不会脱离的啊。」
「虽然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你是恩人喔!是我好友的女儿的恩人!靠我一人是无法守护她的。你明明很年轻啊,真是多谢了。」
男人粗鲁地握住棹人的手。然而就在他打算上下摇动时,却又慌张地停止动作。他似乎发现棹人手掌上也有很深的伤口。男人茫然地瞪大眼睛说道:
「你………………这不是浑身是血吗?」
棹人没听见那句话。
两人头顶响起如同雷鸣般的激烈金属声。
就像被呼唤似的,棹人抬起脸眺望山顶。曾是教会分会的那个地方爆发了数百条锁炼的光辉。
此时棹人眼中闪过了确切的憧憬。
他用简直像孩童在赞颂英雄————那种口吻呼唤她的名字。
「————伊莉莎白。」
制裁恶魔的美丽女性,如今在巨花面前。
花的根底——最粗大的根部——被生锈的钉子贯穿。她站在那上面,让洋装的装饰布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