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求你,冷静下来吧。」
少女的身体忽然软软地虚脱,然而这似乎不表示她冷静下来了。看起来好像只是绷过头的神经一口气放松而已。
即使如此,少女仍是脱离了恐慌状态。从少女嘴里抽出沾满鲜血跟唾液的手指后,棹人用自己的衣服擦拭,接著朝少年伸出手。
他的眼神仍然很呆滞,但还是伸手回握住湿湿的手掌。棹人短短地点头。
既然能握住别人的手,就表示这名少年还没问题吧。
棹人抱著少女,手牵著少年一边起身。他闭上眼摇了摇头。
「没办法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吧。一定会的,嗯。」
棹人说出模糊不清的话,同时思考了一会儿,睁开眼皮。他再次点头后,挤出跟先前截然不同的充满决心的声音。
「小雏,把孩子们带去移动阵,然后启动——回到城堡——确保两人安全之后,再回来这里。」
「什么!恕我直言,这样得花不少时间!您的尊躯会有危险的!」
「我一人无法启动移动阵。不管是带著这些孩子战斗,或是丢下他们战斗都很危险……话虽如此,两个人一起回去也很浪费时间。拜托你了。」
「!对这对兄妹跟城镇的人们来说,这或许的确是充满慈悲的抉择吧。不过,对我来说尊贵的您才是最——」
「我的身体是不死身,只要小心不要大量出血,灵魂就不会脱离。不管受到什么伤,我都能够存活下来。拜托,我已经不想看到人们像诺耶那样死去了。」
棹人深深低下头。在太平日子里,他曾对小雏讲过一些关于诺耶的事。他说过曾有一名少年不惜自我牺牲帮助他——所以棹人才能在这里——这样的话。
她有如被打击似的屏住呼吸。
棹人原本正义感就没有特别强,也可以说他没有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符合说出这些话的实力。然而,却有一种就算要让自己曝露在危险中,他也不想再见到的光景。
他可不想再次目睹类似的牺牲。
(嗯……没错,谁受得了那种事一再发生呀。)
为此,棹人也只能尽力而为。他垂著脸,就这样告知她:
「可以请你把这些孩子的性命——当成我的性命吗?」
「请您抬起头,棹人大人。请恕我大不敬的言行。」
小雏立刻单膝跪地,始料未及的反应让棹人吓一跳,慌了手脚。就算在这段期间,她也更加低下头,流畅地编织出话语。
「我小雏没考量到棹人大人悲痛的觉悟,居然让您低下了头——做出多么……多么思虑不周的无礼之举。为了这份难似偿还的过失,之后我会处罚自己。现在我会按照您的指示,暂时脱离战场——只不过……」
小雏猛然抬起头,翠绿色眼眸映著棹人。那对眼瞳流露出对独自留在战场上的丈夫的爱意与揪心情感——强烈的不安与担心。
「您要我把这些孩子的性命当成您自己的性命。不过,您的性命从很久以前就是我的性命了。」
「小雏,这件事我本人应该否认过了。」
「是的,不过对我而言这就是真实。棹人大人,我要在此向您进言。我的生命总是与心爱的您一同存在,在您消逝的那一刻终结。所以如果您心中有我,请信赖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说一声『保护我』或是『跟我一起战斗』就行了。」
「小雏。」
「这就是所谓的伴侣,请您务必不要忘记此事。如今我虽会如您所愿离开您身边,还是请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请务必如此。来,两人都是乖孩子呢,过来吧。」
一度下定决心的小雏动作很迅速。她有如母亲温柔可靠地抱起两人,直勾勾地望向棹人并点点头后,迅速地踹向地板。
她像疾风一般冲出仍然开著的门扉。
「……相信你,一起战斗吗?」
棹人轻声低喃,垂下眉毛思考。然而他立刻摇摇头,再次环视仓库内部。看这副惨状,遭到撕裂、体内被搅拌又被绞紧的尸骸已经很难称为人类了。他们忍受了长久的痛苦吧。
在数秒钟的沉默过后,棹人深深低下头。
「多亏你们撑了这么久,那两人才能得救。什么家人啦、双亲啦,我不是很懂,不过没有把小孩当成挡箭牌……没错,我觉得这样很了不起。请安息吧……我跟小雏,最重要的是还有『拷问姬』会替你们报仇的。」
用燃烧著静谧怒火的眼瞳如此断言后,棹人走出仓库。
他一度停下步伐,环视四周。浊灰色天空洒下微弱光芒。在石板地砖跟建筑物上面,诡异根部让表面发出湿亮光辉,那些根部之间散落著状似皮袋的死尸。
棹人一边看著地狱般的光景,一边挥去紧张情绪,迈步准备回到宽广的街道上。
就在此时,小巷深处传来粗野叫声。
棹人瞪视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缝隙。为了不让血停止流出,他将手指放进掌心的伤口里将它撑开。溢出的血沿著剑柄落至口袋上,石头在里面微微震动。
幻影手掌的感触放上肩头,耳中响起弗拉德嘲笑般的声音。
(『哎呀呀,你扛下的职责还挺重的嘛。那么那么,虽然对手不过就是随从兵,还是菜鸟的你有办法存活下来吗?你要赌哪一边呢?』)
「……活下来啊。在这里做不到的话,要在伊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