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
双手举着刀叉,伊莉莎白心情绝佳地大叫。
她前方摆了牛舌肉冻、砂囊熟肉酱、腰子派、蓝起士酱汁以及油炸牛肚。
「承蒙您的夸奖,真是愧不敢当,伊莉莎白大人。」
「你跟食物有关的反应真的很大呢。」
小雏浮现微笑,清纯地低下头。棹人单手拿着红酒瓶站在她旁边,这是为了伊莉莎白只要把玻璃杯里的酒喝干,就要机械性地替她倒新酒。
这可以说是真的很没考虑到人性的工作。棹人用死了一半的眼神倒酒,而且倒酒的方式也没有半点风雅的情趣。然而只要饭好吃,关于酒这方面伊莉莎白似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很开心地喝干了酒。工作本身虽然轻松,不过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后,棹人叹了一口气。
他相当希望伊莉莎白准备比执事服还要适合自己的服装。
伊莉莎白不晓得知不知道他的这种不满,今天也把餐点吃个清光。然而就在她吃完最后一盘,举杯正要喝酒时,忽然开了口。
「这样好吗?」
「指哪样?」
棹人立刻反问。他手中拿着红酒瓶,就这样等待这句话的后续。
降伏「皇帝」回到石造城堡后,很快就过了数天。
其实这是伊莉莎白初次触及类似的话题。
当天夜里被搬回城内后,棹人向伊莉莎白坦承内情,告诉她自己有一段时间打算接受弗拉德的邀请。然而伊莉莎白却默默地治疗他,然后将他踢到床上。小雏一整晚都握着处于昏睡状态的棹人的手,伊莉莎白则是结束了她对教会的报告。
从隔天开始,等待着的是如往常扭曲却又不能说不愉快的日常生活。棹人认为会就这样没机会谈论那起事件,所以对他来说伊莉莎白的提问可说是出其不意。而且能想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多,所以他歪头露出困惑表情。
伊莉莎白流畅地竖起一根纤纤玉指。
「首先是关于教会的保护。」
「啊啊,没有什么好不好啦。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明明很罕见,却也没什么不同吧?而且那边像竹筛一样有许多漏洞,像库尔雷斯那种人只要有一个,我就完蛋了。我连个像样的抵抗手段都没有,只要对方没保证不会把我当白老鼠,现阶段我是不会想投奔那一边。」
「现阶段吗?」
「算是啦。实际上如果我能亲身感受到你一死我也会跟着死的感觉,那老实说我就不晓得会怎样了。或许该尽快苦苦哀求教会,请他们替我想想办法吧。」
「哎,你会这样做吧。」
「嗯嗯,我可不想陪你下地狱。」
「唔,余也不需要。」
伊莉莎白毫不在乎地回答后,挥了挥空玻璃杯。棹人回应无言的欲求,在杯子里倒满红酒。转着圈轻摇玻璃杯后,她继续问道:
「再来是第二个问题。那个东西这样就行吗?」
「啊啊……嗯,那个啊。可以喔,那东西就这样吧。」
「是吗?你既然这样说,哎,那就是这样喽。」
跟途中被伊莉莎白输血的棹人不同,由于人偶身躯的血液完全流干,他父亲的灵魂因此消失了。虽然可以靠伊莉莎白用魔力将他唤回,不过棹人拒绝了这件事。拜托她回收装有父亲的人偶后,他将人偶埋到了城堡后面。
埋葬这个举动不具有任何意义。即使如此,棹人还是自然而然想要这样做,所以他做了这件事。
就只是如此罢了。
棹人完全没意愿去拜访父亲的墓。不久后那边就会长齐一大片杂草跟野花,自顾自地变热闹吧。变成这样就行了——棹人如此心想。
只要能这样想,对整理心情来说就很足够了。
棹人再次望向眼前的伊莉莎白。一切都是从她的任性举止开始的。「拷问姬」将自己扔进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强制性地给予第二次生命。
棹人耸耸肩后,轻轻告知她:
「哎,像这样被你召唤,复活返回人世也是某种缘分啊…………我就尽可能地长伴你身边,直到你踏上通往地狱的道路吧。」
死亡时,伊莉莎白会是孤身一人,就连恶魔都不会在她身边。
不过在她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来到前,身边就算有人陪也无所谓吧。
伊莉莎白·雷·法纽满是血腥的生涯中,总是有着一名愚钝的随从。
这种事也不坏嘛——棹人如此心想。
伊莉莎白抬起头横了棹人一眼。有如猫儿般咧嘴一笑后,她耸了耸肩。
「哈,那又怎样。像你这种缺乏忠诚心,连个料理都做不好的随从,就算跟随到最后一刻,余也不会开心喔。」
「你才是,明明只能召唤出连一道内脏料理都不会做的异世界人,要求也太多了吧?」
「余要残忍地杀掉你喔。哎,算了。拿出你唯一擅长的那个吧。」
「是是是,好久没做了呢。」
棹人听从她的话语,将红酒放回盆内。他拿起摆在冰制容器上冰镇好的土锅。小雏也不再待命,兴奋地从旁边探头望向土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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