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脑没呈现萎缩状态,就能做出正常的判断。棹人可不想轻易让别人杀掉。
父亲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追击而来。棹人朝之前通过的入口前进,女佣们没有行动。虽然不觉得可以活着抵达伊莉莎白身边,不过就算会死,至少也得阻止小雏停止运作。如果是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此时,弗拉德啪的一声弹响手指。苍蓝花瓣与黑暗卷起旋涡,铁桩贯穿棹人的脚。
「呃——叽!」
棹人因激烈痛楚而发出难听的叫声,接着单膝跪地。从后方追来的父亲同时抓住他的衣领,硬是将他拖了起来。父亲一边气得发抖一边勒住他的脖子。
「别小看我啊啊啊你这个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小鬼,别小看我别小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啰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试图抵抗而举起的手掌也被铁桩贯穿,棹人软绵绵地垂下满是鲜血的手臂。
视野变狭窄,意识模糊。棹人忆起气管被捏扁的讨厌感觉。那种感觉正渐渐在他的喉咙重现。人偶的身躯虽然不死,不过照这样下去,不久后颈骨就会被折断,动脉或许也会被挖掉。如此一来,就算是棹人也会完蛋。
(又要……被杀掉了……啊。)
虽然撂下狠话,不过这种结局还真是无聊。然而,当时谁也没有伸出援手。如今不管叫谁都没用吧,会救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就是结局。然而,在那之前至少希望可以阻止她。
棹人想起温柔的微笑与暖和的手臂。为何自己没能紧拥离去的背影阻止对方呢?棹人打从心底如此后悔,流下一滴泪,同时用沙哑声音低喃。
「………………………………………………………………抱歉啊,小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从某处传至耳中。
父亲吓了一跳,手也放松了。棹人微微睁开眼睛。父亲吃惊地张大嘴巴,凝视着传出声音的方向。发生了什么事——棹人也硬是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看到那幅光景后,他也跟父亲一样吃惊地张大嘴巴。
小雏正在失控,将枪斧挥舞得像龙卷风似的。
她用令人想问「到刚才为止的虚弱模样到底是怎样啊」的气势,将前来阻止的女佣们陆续轰飞。小雏红晕上颊,眼睛发亮地发出怪声。
「呼唤了吧?我被呼唤了吧?刚才您呼唤我了呢,啊啊,棹人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立刻过去救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真的假的。」
棹人不由自主地如此低喃。或许是本能察觉到自身有危险,父亲扔开他试图逃走,然而冲击并没有传来。回过神时,棹人已经被小雏用右臂紧紧拥住。她用剩下的左臂锐利地闪出枪斧。
「咦?」
「对棹人大人掐脖子的罪行,就用那副身躯偿还吧。」
父亲的上半身被轻易斩断,横向滑开了。鲜血与脏器被撒到地板上。看样子似乎是瞬间达到超出活动临界点的失血量,父亲一下子就停止了动作。
那是完全没有迷惘也没有踌躇,有劲过头的举止。
棹人在小雏臂弯里大感愕然。小雏轻飘飘地朝原地坐下不让他受到冲击,然后扔掉枪斧用双臂紧紧拥住他。她理所当然般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丰满胸部,并发出充满喜悦的声音。
「啊啊,棹人大人!将我从死亡深渊再次救出,温柔又令人怜爱的您。那道大慈大悲的声音有好好传到小雏这边喔!我所爱着的棹人大人!只要您希望,小雏就会永永远远地待在您身旁!直到寿命结束前我都会爱着您,保护您不受任何人伤害!」
「哈………………哈哈哈!」
棹人不由得缓缓笑了起来。这实在是太乱来了。然而,胸口渐渐涌出喜悦。棹人曾认为谁也不会伸出援手,然而,并没有这种事。
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棹人举起满是鲜血的手。看到这一幕后,小雏大喊:「棹人大人您受伤了!」他无视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触摸小雏的脸颊。他不想弄脏白皙肌肤,只用指尖确认暖意。过了半晌,棹人松了一口气。
「棹人大人?您怎么了呢?伤口会痛吗?」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抱歉啊,小雏。抱歉。」
「棹、棹人大人啊啊啊啊啊啊!请您无需道歉!没关系的喔,小雏我会一辈子永永远远,不管在生病或是健康的时候,只要有这条命在就会诚心诚意地服侍您喔!啊啊,这份爱意!这份心意!啊,或许这是母性?」
小雏一脸认真地开始低喃些什么。然而她一改先前态度,锐利地抬起脸庞。那对翠绿色眼瞳闪过野兽般的强烈杀意。
「——而且,伤害您的家伙还有一只吧?」
棹人抬起脸庞后,不晓得在想什么的弗拉德正用皮鞋鞋底踩烂父亲的内脏。看到冻结的侧脸,棹人觉得血液的温度下降了。他正在生气,焦躁感占据了他的脑袋,让他没多余的心神立刻下手击溃棹人他们。
「腐烂而死吧,下人。」
「不行啊,小雏!」
下个瞬间,小雏的身影突然消失。她用负伤的身躯捡起枪斧,瞳孔猛然瞪大,以一击袭向弗拉德。弗拉德连头都没回,就这样弹响手指。
黑暗与苍蓝花瓣卷起旋涡,旋转锯出现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