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幸福的人物就这样被残忍地杀掉了。
愤怒与杀意充满棹人的脑海。脑中某处响起「喀嚓」奇怪的声音,棹人缓缓抬起脸庞。他将眼睛瞪大到异常的程度,以冻结的声音询问两人。
「你们认为我会让你们这样做吗?」
「这种只能称为莽撞的勇气虽然了不起。」
「但你的对手不是我们喔。」
女佣们再次拎起单边裙角,弯下单膝行了一个优美的礼。将箱子丢掉的那个女佣伸手指向被锁炼囚禁的玛丽安奴,另一人则是高举时钟。
「那么,让时间重新运行吧。」
「判断时间只有数秒,请动作快。」
「「请你绝对不要后悔。」」
在那瞬间,两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世界变回色彩鲜艳的存在。冷风吹过,灰烬与沙尘飞舞而起。伊莉莎白咬住唇瓣,高高举起手臂。
棹人同时踹向地面。
被告知的判断时间只有数秒。她究竟会不会弹响手指,没时间等待下去了。如果她没弹响,就会因为自己来不及阻止而演变成骇人事态。
那两人在暗示自己做什么,棹人可以自然而然地理解。他用冷彻无比的清澄思绪理解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而且立刻付诸实行。
棹人拔起插在路上的弗兰肯塔尔斩首用剑。是有魔法辅助吗?它的刀身意外地轻。伊莉莎白回过头,用那对红眼询问「你在干嘛」。他无视红眼,行云流水地来到前方,而且刻意无视这种行为的正当性。
(不管我动不动手,玛丽安奴都会被杀。不是被伊莉莎白拷问折磨,就是被利用到油尽灯枯变成废人而死。)
这两方都是地狱。这个事实缓和了罪恶感,轻而易举地让棹人采取唯一的解决手段。
「——抱歉。」
棹人用剑刺了玛丽安奴。
兼具魔具功能的利刃没遇上多少抵抗就贯穿了女人的身体。
「…………咦?」
玛丽安奴惊讶地瞪大眼睛咳出血。棹人正面被喷到那些血的瞬间,有一种清醒过来的感觉。微温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棹人有一瞬间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吞下涌上喉咙的胃酸后,棹人缓缓放开剑柄。他与玛丽安奴对上视线,从正面凝视自己杀掉的女人。
她露出困惑表情,棹人只有动着嘴唇重复说了「抱歉」。一看到这个动作,她不知为何温柔地在唇瓣上绽放笑容。
「啊,啊啊……谢……其实,我……这样……就……」
这句话讲到一半就中断了。她带着和缓的表情就这样无力地垂下脖子。棹人愣愣地反刍她的遗言,同时察觉到某个可能性。
「……难不成,你……」
玛丽安奴其实已经不想再增加伊莉莎白的罪了吧。然而,棹人也没时间深思这件事就被轰飞到旁边。
「唔啊!」
棹人腹部被踹,以猛烈之势在路面上滑行。他在充满小石子与灰烬的路上不断滚动,撞到瓦砾堆才总算停住。痛楚在全身奔驰,而且激烈到让人担心内脏是否有一部分被踢烂了。棹人一边吐血一边抬起脸庞。
伊莉莎白站在他刚才待着的位置上。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玛丽安奴的尸体。一段绝对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伊莉莎白突然一把抓住刺进玛丽安奴体内的长剑剑柄,猛然拔出。大量血液滴落,将路面弄得又湿又黑。
她一头黑发飘扬,缓缓将脸转向棹人。充满冷漠怒意的双眼眯了起来。
「为何自作主张呢,废犬啊?要是回答得不对,结果你是知道的吧?」
伊莉莎白踩响高跟鞋迈开步伐,在棹人前面停下脚步。
棹人呆呆凝视着逼近眼前的白皙手掌。然而指尖抵达之前,他的视线就横向失焦了。小雏抱起棹人跃向旁边。她右臂抱着棹人,左臂不敢大意地举着枪斧,就这样一边刮削路面一边着地。伊莉莎白啧了一声。
「放下他,木偶。」
「恕我拒绝,您并不是我的主人。」
两人以锐利眼神互瞪。或许是判断在单手抱人的状态下无法与对方一战,小雏将棹人放下,站在前面当盾牌。伊莉莎白冰冷地吊起嘴唇。
棹人开口试图阻止争斗,却只发出咻咻咻的粗大气息,无法好好说话。他拼命将力量灌进疼痛的腹部。
「你、你们两人都住手。」
总算发出声音的瞬间,棹人发现周围光景再次冻结。
两名女佣站在因激烈痛楚与腹部冲击而晕开的视野中。一人穿着被婴儿体液弄脏的鞋子,另一人高举时钟。两人面无表情,用满是伤痕的紫色眼瞳望向棹人。下一瞬间,美丽面容用难以置信的柔软度扭曲了。
两名女佣浮现彻底坏掉的骇人笑容,就这样再次行了一个优雅的礼。
「合格了,无罪的灵魂啊。」
「吾等的主人有请。」
女佣们心情极佳地哼着歌,抓住无法动弹的棹人肩膀。即使出手抵抗也只是徒劳无功,他硬是被拖走了。棹人被拖离现场,无力地回头望向后方。他们离开了一定程度的距离后,冻结成苍蓝色的光景忽然动了起来。
「嗯?……棹人?」
「咦,棹、棹人大人?怎么会,棹人大人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