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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雷斯如此说道后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最初从他身上感受到的讨厌印象后,棹人更加领悟到一件事。库尔雷斯很傲慢。他认为自己从压倒性的高处俯视着棹人,而且那里甚至高到他无从察觉到自己的傲慢。
对库尔雷斯而言,这番话是如假包换的慈悲。
棹人慎重地将骂声吞进肚里。他下定决心,直到对方放自己回城堡前都要保持沉默。
没有得到干脆的回应,库尔雷斯用难以理解的模样歪了头。
「你露出不满意的反应呢……对了。为了让你了解我这个提议的正当性,就特别让你见识交由我管理的『异端者』的下场吧。」
库尔雷斯带着棹人走到外面,然后再次走下阶梯。他用轻快步伐在昏暗通道中前进。路上并未遇见其他圣职者。虽然对此事感到不太自然,棹人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不久后,库尔雷斯爬上了某道楼梯。
他抓住厚实门扉的把手。那道门的边缘塞着布,施加了隔音处理。
「看吧,听吧,然后学习吧。」
他推开门。在那瞬间,足以令全身血液温度下降的可怕惨叫扑向这边。
人们呻吟,大声哭叫,痛苦挣扎,发狂般要别人杀了他们。散发浓厚血腥气味的异端审问室里拥有足够的空间,正方形的室内用铁栏杆分成两半。
另一侧重复上演着小规模的地狱。
有人全身体毛被剃光被迫贴在墙上,苍白肌肤上面密密麻麻地刺着图钉。光溜溜的头部被锁上大量螺丝,而且穿着纯白衣服的人正用手将新的螺丝转进血肉里。女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身躯被锯子一片片切下,永无止尽地痉挛着。老人的脚在铁板上被彻底煎熟,一边抽动一边恳求对方杀了自己。舌头被穿上马毛吊着的青年只能流着滂沱泪水,等待自己因为干枯的舌头断裂而坠落的那一刻。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大量不知为何还活着的人类蠢动着。棹人瞪大眼睛。
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一步。即使如此,他仍是将过分凄惨的地狱图牢牢烙印在眼底。就算被强烈恐惧狠狠打击,他还是冷静观察着现场。
能安祥死去是多么洋溢慈悲心的提议。
棹人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库尔雷斯的话绝不夸张。
「等你的好消息喽。」
库尔雷斯温柔地微笑,让棹人牢牢握住毒瓶。
***
蓝雨降下,视野豁然开朗。
独自从移动阵回到伊莉莎白的城堡后,棹人当场跪倒在地。
「……咕……恶!」
他感到极度晕眩,而且想要呕吐。跟伊莉莎白进行转移时,并不会发生这种症状。或许是胃部因为先前那幅光景以及硬生生摆到面前的选项而绞成一团吧。
「这个啊,实在太过分了。」
棹人如此咒骂后吐了口水,然后勉强站起身。他摇摇晃晃地在地下道迈开步伐。
棹人记得回去的路。就经验而论,棹人不会忘记伴随着痛苦的情报,因此他曾经将地下道必要部分的地图刻在皮肤上,再请伊莉莎白治好伤口。虽然被她用傻眼的口气说「亏你做得出这种事」,而且痛到了极点,现在却也因此不会迷路而横死路边。
「可恶……回去后还有事情得做吗?」
棹人一边走路一边思考剩下的工作。日常业务小雏恐怕已经解决掉了,今天应该不会被伊莉莎白叫去做事了。她基本上对棹人毫不关心,就算要询问跟库尔雷斯有关的消息,应该也是明天以后的事了。虽然得思考的事情堆积如山,此时此刻棹人只想休息。
放在胸前口袋里的毒瓶也是,将它抛到脑后等明天再说吧。
棹人摇摇晃晃地进入佣人使用的那栋楼房,然后前往自己位于角落的房间。勉强抵达那儿后,他让老旧门炼发出嘎吱声开启薄薄的门扉。
在那瞬间,某种柔软的东西里住了整张脸。
「什、什什、什……?」
「欢迎回来,棹人大人!我一直在等待您平安归来!」
棹人被小雏紧紧拥住。一打开门,小雏立刻就在眼前,就算是棹人也吓了一跳。
在略微前倾的状态下被身材高挑的小雏紧拥,脸庞就会刚好埋在那对胸部中。棹人连忙将脸移开,只见小雏用幼犬般的揪心眼神看着他。他对伊莉莎白使用这种眼神时虽然毫无效果,不过被她这么一看,胸口就涌上一股暖流。
棹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从小雏身上移开视线。狭窄的室内有椅子也有床,却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就在棹人歪头露出困惑神情时,小雏在他面前轻轻一蹦。
「我听伊莉莎白大人说您一定会回来,所以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在此等候。不能与您同行真是抱歉。啊啊,您的尊躯毫发无伤真的是太好了。小雏我担心得不得了,甚至以为胸口会因此爆裂弹出齿轮呢。」
「我说小雏啊……你该不会做完今天份内的工作后,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吧?」
「是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呃……如果你有时候想等我,可以坐在自己想坐的地方喔。不介意的话躺床上也行,我不会生气的。」
棹人如此说道后,小雏身躯一晃站不稳。她按着嘴边,脸颊染上红晕。
「怎、怎么这样,居然说我可以睡在尊贵主人就寝的地方。呃,那个,这是恋人的特权——不,已经等同于夫妇了,也就是说这是在委婉地邀我共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