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抱在胸前,宛如里面残留着迅的魂魄。
「照理,早该由大谷亲自送来,但心怀内疚,反倒令他抗拒此事。他还说,没信心在你们面前撒同样的谎。对不起啊。」
听着静佳女士的话语,槙乃隔着透明塑料袋不断轻抚封面。忽然间,她扯破塑料袋,在我们纷纷倒抽一口气时,直接取出文库本。
槙乃翻过发皱涨软的书页,原本夹在最后一页的书签飘然落下。她拾起变成褐色的书签,露出微笑。
「太好了。看来,五十贝读完了。」
太好了、太好了,槙乃点头说着,再次将文库本抱回胸前。
「五十贝看的最后一本书——是这本书啊。是有趣的书,太好了。」
槙乃的睫毛震颤,泪水静静滑落。和久搂住槙乃的肩膀,让她在高脚椅坐下。栖川颤抖着撤走冰咖啡,端上热茶。两人的眼睛都是湿润的。
槙乃将文库本递给和久与栖川,仿佛这才首度注意到静佳女士,双眼眨呀眨地问:
「静佳女士,你开始看森见登美彦的书,难道就是因为这一本?」
静佳女士按着掺杂白发的整齐头发,轻轻颔首,脱口而出的还是那句「对不起」。在我看来,她愈来愈显苍老,整个人愈缩愈小。
槙乃继续问:
「事到如今,为什么你要拿这本书过来呢?」
「在东京住院的大谷打电话拜托我,将『那本书』送到野原车站里的『金曜堂』书店。」
我的脑海浮现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大谷议员的模样。
「老实说,我很犹豫,不知道是否该送书来。我非常害怕,所以先装成普通客人打探情况,试着和你们交谈。为了帮这件事铺路,我假装忘记书名,真是不好意思。可是,过程很愉快,能单纯谈论书本的话题,暂时脱离严峻的现实。于是,我下定决心赌一把。」
「赌我们能不能从你给的书本谜题中,猜出『大谷正矩』吗?」
和久哼了一声,静佳女士道歉:
「对不起,到了这个时候,我仍想争取一点时间,好让自己下定决心。」
那张脸庞流露浓浓的疲惫之色,皱纹忽然变得十分清晰。仔细一想,她的丈夫就要遭到逮捕,此刻她的心境想必犹如处于暴风雨的中央。不,不光是心境,实际上,每天想必都疲于应付各种状况。尽管丈夫开口拜托,在如此风声鹤唳的时期,出门还需要变装,可以想见特地跑一趟野原町,会造成多大的心理负担。思及这一点,不禁教人有些同情。不过,我是现场唯一和八年前那件事没有直接关系的局外人。我对静佳女士的同情,和在网络上严词抨击迅的那些人没有两样——明明不了解真实情况,却对此缺乏自觉,轻易被别人的事勾动情绪。我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槙乃捧着杯子,啜饮热茶,「呼——」轻轻吐出一口气。接着,她请一直站着的静佳女士坐上高脚椅,拜托栖川为静佳女士泡一杯热茶后,便站起身。
「南店长,你要去哪里?」
我慌张地问,她甩动大波浪鬈发,回过头。
「我要去拿客人想看的那本书。」
回应我的,是槙乃一如往常的笑脸。
不到五分钟,槙乃就回来了。她拿着一本厚重的平装书。不用针线,仅靠胶水装订,再用纸张包覆,充当封面的那本书,自梅雨季就一直摆在入口处的平台。
「那是野原町乡土史书展的……?」
「仓井,你猜对了。」
槙乃微笑递出那本书,让我们看封面。
「由野原町议会议员自发编撰的《野原町国道史》。在区公所和当地书店『金曜堂』都买得到,是一本货真价实的书。」
静佳女士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触图画纸制成的简洁封面。槙乃说「请翻开」,接着解释:
「町议会议员出身,当时已成为众议院议员的大谷正矩,也参与编写工作。书里描述国道案如何在他的登高一呼之下层层推进,以及当时参与计划的相关人士的访谈内容,还收录了生动描绘町议会纷争的议事纪录,是一部相当有意思的纪实作品。」
「你看过了?」
「对,昨天一口气看完的。我抛下工作,在地下书库埋头阅读。」
槙乃一脸歉意,朝我们低下头,接着,她以手指卷起波浪发丝,思索片刻,字斟句酌地说:
「我认为,大谷正矩是一位优秀的议员。不管是当町议会议员时,或成为国会议员之后,他总是心怀理想。那份理想,成为他完成庞大计划的原动力。」
「可惜,那股原动力最终扭曲了,选错方向,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不光五十贝的事,还有这次……」
静佳女士艰难地回话。槙乃从栖川手中接过迅的遗物《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翻过略为膨胀的书页。
「『天下如此之大,圣人君子却寥寥可数,剩下的不是败类就是猪头,不然就是败类兼猪头。』」
她念出堪称「森见金句」的段落,耸耸肩,接着说:
「所以,若是大谷正矩选错了方向,希望他能努力回到原本的道路。过程中,他必然会需要赎罪,但我认为不该就此抹煞他是优秀议员的事实。而且,静佳女士,听了你的故事后,我想他体内仍残存具独创性的学长那一面。不,我相信必定如此。」
听见槙乃这句话,静佳女士长久以来——说不定是从大谷议员遭提起刑事诉讼以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