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守其分的满足感了。』」
纱世陶醉地说着「太完美了」,阖上文库本,按在胸口。
然而,栖川及和久却露出困扰的表情,互望一眼。槙乃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从头到尾都盯着地板。
音羽老师缓缓从椅背挺起上半身,他打手势要纱世继续坐着,自己站了起来。
「我也曾亲眼见证这种『太美妙了』的片刻。以旁观者的身分,近距离欣赏如画般美好的青春,是教师的特权。」
「老师,你是指『星期五读书会』的学长姐吗?」
纱世从旁插嘴,音羽老师轻轻点头。
「对。他们其中一人看完《第六个小夜子》后,说从野原高中下山通往车站的那条路,也有种与大海相连的感觉。不过,每当看着他们聚在教室里闲聊、笑闹,我就会感到那间教室的窗外仿佛就是一片大海。」
槙乃蓦地抬起头。和久与栖川也定定注视着音羽老师。音羽老师没望向任何人,打开自己的文库本。
「我一直满足于旁观者的身分,也喜欢扮演这样的角色。自学生时代以来,我就不爱登上舞台,所以不曾有『看到清澈的水会忍不住把手伸进去』的经验。」
音羽老师流畅地引用书中的文本。阅读过程中,我就觉得这个譬喻清楚呈现出登场人物的真实心境,所以记得很清楚。纱世应该也一样吧?她没出声,用嘴型问我「在第几页?」。
我将目光投向文库本,翻找那一页时,书页上忽然落下一个影子。旁边的槙乃站起来了。
「可是,阿羽,你就是进入了我们的水流里。」
槙乃凝视音羽老师,神色平静地说道。语气就像在跟和久或栖川交谈时一样放松。先不论是否合乎礼仪,能用这种平等的态度和老师说话,代表槙乃过去和音羽老师很亲近吧?
「阿羽,你大学时代的那些故事,让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我们心生向往。那是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世界。不过,同时又是极为遥远的世界。背起背包就环游世界的种种经历,各国孩子们身处的艰苦环境,跳脱国家这个框架后第一次重新认识自我——这些全都颠覆了我们的思想。尤其是他,还因此决定了未来的方向。」
我抬头望着槙乃下巴到脸颊的优美线条,苦苦思索要怎么问出口时,纱世的话声响起:
「你说的『他』,难道就是没在店里的那位成员吗?」
「对……」
「这就是『他』没和你们一起工作的缘故?受到音羽老师的影响,去环游世界了?」
槙乃面露微笑,和久与栖川垂下头。音羽老师仿佛结了冰,动也不动。
转瞬之间,「金曜堂」的气氛变得像《第六个小夜子》中学园祭第一天那般紧绷。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甚至让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纱世也安静下来。情况不太妙吧?我在内心暗忖。因为槙乃仍带着微笑的脸上,双眼逐渐泛红。
不安的预感来不及成形,槙乃就开口了。
「他不在这里。不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不管我去哪里,都找不到他了。就算我等再久,他也不会回来了。」
「咦,这个意思,简直像他——」
纱世的轻声疑问戛然而止,和久喊道:
「别说了,南,不用勉强。」
「我没有勉强。我一直想找机会跟阿羽好好谈一谈五十贝的事。」
——五十贝?
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还在搜索记忆时,纱世望着音羽老师大叫起来:
「五十贝家之墓!」
栖川那双蓝眼直视纱世,但纱世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迳自往下说:
「音羽老师,你去野原灵园扫墓时,墓碑上就刻着这几个字,对吧?」
「阿羽,你现在还会去迅的墓地?」
和久的声音都分岔了,抬头望向杵在原地的音羽老师。
——五十贝迅。
我得知了迅的全名,同时也明白,他已不在人世。
「休息一下吧。」
栖川悦耳的声音响起,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就像在拳击手受到重击时丢毛巾到场内的助手一样,判断和时机都很精准。
栖川走向中央的桌子,直接帮所有人分装圆面包三明治到小碟子上,接着才询问大家想喝什么饮料。我和纱世选了柠檬水,其他人则要咖啡。现场只有六个人,吧台其实也坐得下,但大家仍坐回围成一圈的折叠椅。
因为「星期五读书会」尚未结束。
纱世一脸不安地环顾众人,才双手捧着面包咬下去。她的表情顿时明亮了起来。
「好吃。」
音羽老师没看向隔壁的栖川,自言自语般说:
「栖川以前带来学校的便当也都看起来很美味,听说是你自己做的我吓了一大跳。」
「我有时候还要帮迅做。」
栖川提起迅的名字,音羽老师浅浅一笑。
「只要是五十贝的要求,大家都拒绝不了。」
听见这句话,我心中迅的形象益发膨胀。
不着边际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