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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往来。」
阿靖大声吐气,我心头一惊,不敢看阿靖的表情。
「是哪方面的往来?我听到的风声是,和久兴业曾威胁刚当上众议院议员的大谷议员,逼他委托和久兴业的相关业者,在野原町开辟国道……」
「岂能盖国道!我直到最后都反对掩埋奈奈实川。」
我怎么可能让他毁掉河童住的河?伊藏脸上写着愤慨,看起来不像说谎。
「那么,伊藏先生,您与大谷官房长……不,当时刚当上议员一年的大谷,进行过何种交易?」
薮北切入内核,伊藏的嘴抿成一条线。片刻后,他发出痛苦粗哑的叹息,食指指向地板。
「地下铁。」
伊藏沙哑的嗓音道出答案,所有人顿时说不出话。大家脸上恐怕都写着疑惑:地下铁?这和地下铁有什么关系?
「战前,要大和北旅客铁路局……当时称为『大铁』的公司在这里盖地下铁的是我父亲。父亲是山林开发方面的师傅,真心爱着野原村。考量到村子的未来,他认为一定要缩短与东京的距离。」
「所以才提议盖地下铁吗?」
「正是。铁路局当然不会听从山林师傅的建议,于是父亲创立和久兴业这家公司,拥有实绩后,参与推动地下铁的计划。我很骄傲拥有这样的父亲。」伊藏清嗓子,哑声继续道:「只差一步。要不是发生战争,父亲的计划早就完成。全怪战争啊……」
伊藏把玩着坐垫的流苏叹气。槙乃用唇语向阿靖问:「你知道吗?」阿靖无力地摇摇头。
「战后,父亲再也没有钱财、气力与体力重新实行付诸流水的计划。」
第一代过世后,伊藏年纪轻轻继承父业,拚命使公司重回轨道,扩大版图。
「当时是高度经济成长期,肯努力工作就能赚钱,多棒的年代啊。日本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铺设新干线,东京迅速成为大都市。」
伊藏看着不敌时代洪流的野原村,心里燃起一盏明灯。
「我想继承父亲的遗志。不,也许我是受到死后灵魂留在野原的父亲操弄。毕竟,父亲是有风骨的灵魂。」
伊藏说的一点也没错,现在谈论的虽然是阿靖的曾祖父,感觉却活灵活现,完全不像百年前出生、六十年前已死之人。总觉得这里是连接之地,阿靖的曾祖父仍活在这里。我深深体会到何谓「有风骨的灵魂」。
「然而,人会老,欲望会涌现,直觉会衰钝,我渐渐失去正直的双眼。造就的结果是,和久兴业在野原町的名声的确变得更加响亮,中间却拐了太多的路,别说受到居民欢迎,还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公司,甚至需要盖避风头用的别墅。」
据传,和久兴业在推行地下铁计划时,曾拜托当地商家、企业或个别住户出力。强硬逼迫当地老家族与有权势者帮忙的态度,也可称为威胁——伊藏不否认这一点,阿靖悄然垂下头。想必镇上居民对和久兴业抱持的负面感受,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经过漫长的静默,薮北清清喉咙,重振旗鼓。
「呃,所以,和久兴业对大谷正矩提出的交易是……?」
「兴建地下铁的计划。当时希望打通从东京到野原的地下铁。」
伊藏送上当地的捐款低头拜托,大谷议员亦保证会实行计划。
「可是,事情生变?」
「是的。」伊藏点头,痛苦地吁气,喉咙发出哮喘声。「打一开始,那家伙的目标就是国道。他循着我提交的捐款名单找到各单位,签订资金优先运用于开发国道而非地下铁的契约,待我发现已无力回天。他堂堂正正在不触法的情况下,取走资金和人力,完成如意算盘。亏我还说出『野原町由我来监督』的大话,却彻彻底底被年轻政治家摆一道。」
伊藏无法对和久兴业的员工坦承「被骗了」,只因「放不下面子」。他露出苦笑。
由于当初用强硬的手段筹措捐款,即使受到大谷议员暗算,伊藏也无法对外声张,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下铁的重启计划付诸东流。听闻大谷议员的国道案后,为了维护颜面,伊藏声称是主动退让。
「和久兴业与大谷正矩的关系仅止于此。是我擅自接近,擅自被骗。话虽如此,钱并不是我出的。国道完工以来,我知道野原町的居民因而受惠,不好多说什么。我和大谷从来不是合作伙伴,关系不如大家所想,这才是真相。不过,或许跟说破嘴也没人相信我看过河童一样吧。我不知道你们报社是想拥护还是抨击大谷,我也没兴趣知道,但请答应我,要写就如实地写,好吗?」
语毕,伊藏挺直背脊,竖起小指。他的小指根部有一圈蚯蚓似的凸疤。薮北霎时倒抽一口气,但随即绽开笑容,勾住小指。
「好久没和人打勾勾了。」
「敢违反约定,我会把千根针往你那张憨傻的嘴里塞!」
伊藏哑声的恐吓魄力惊人,连在旁边的我都吓得肩膀一震,伊藏忍不住仰天大笑:「傻瓜,当然是开玩笑的。」笑声持续了好一阵子。
为了写报导,薮北借用二楼的房间。
后来听他描述,摆放一只和室矮书桌的榻榻米房,像极绵贯征四郎的书斋。
伊藏、我、槙乃和栖川留下来,喝着阿靖特别离席冲泡的煎茶,在难以想像格子窗外是漆黑地下的普通和室小憩一番。
就在阿靖匆匆走出房间准备倒茶时,伊藏叫住他。
「靖幸,我不清楚你爸怎么想,但听说你要开书店时,我是真心感到高兴。」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