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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中不停走着,逐渐失去方向感,连时间感也变得怪怪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奔窜,最后仿佛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槙乃忽然出声:
「你们发现了吗?天花板渐渐变高。」
「没发现。」
我和薮北异口同声回答。光要照亮脚边就忙不过来,实在没余力留意天花板。
槙乃一沉默,周围似乎变得更加昏暗,我急忙追问:
「地铁隧道为什么需要做这种设计?」
「啊,不,这条隧道是地下月台翻修成书库时加盖,不算地铁设施,而是『金曜堂』专用的隧道……」
槙乃说到一半打住,手电筒照亮自己的拳头,然后向前伸。前方传来「啪嚓」的钝响。
「我直说吧,是专为出资的老板打通的隧道。」
「呃,该不会……」
薮北在我身旁歪着头,双手伸向前,朝黑暗跨出一步,大叫:「我就知道!」
「眼前不是开阔的空间。虽然很像黑暗无尽延伸的隧道,其实是墙壁,是刻意做成全黑的墙壁。」
我马上将灯光打向槙乃,只见她蹲下触摸铁轨,按下藏在那里的某个按钮,随即响起「叮铃」的电铃声。
——谁找我?
从铁轨传来阿靖带着杂讯的话声。这似乎是对讲机。
「是我,南。还有仓井、栖川和薮北先生。」
「阿靖哥。」我豁出去,在槙乃背后大喊:「我是仓井,呃,前几天真的……真的很抱歉!我、我该怎么——」
槙乃起身,拍抚马儿般地按住我的肩膀说:「好,停——」然后,她再度蹲在铁轨上,向着对讲机说:
「别管仓井了,薮北先生想见你和伊藏先生。他要当面和你们谈谈,写出真相,所以我带他过来。」不等阿靖开口,槙乃先补充说明:「我相信他一定能帮助我们。」
——果然是媒体派来的。
我似乎听见阿靖用力咂舌,紧接着传来地鸣。眼前营造出暗道错觉的黑墙朝左边滑动,刺眼的强光射入,我忍不住后退。眼皮自动闭上,即使我想看也看不见。
「这里是……?」薮北问道,某人回答:
「和久家的别墅。」
话声非常沙哑,吸气就会传来混浊的喉音。说话的人不是阿靖。
想必薮北和我一样,眼睛还没适应强光,勉强挤出声音问:
「您该不会是和久伊藏先生?」
「是啊。」
他就是阿靖的爷爷。我硬是睁开眼皮,望向声源处。
「最近这一带有点吵,我就躲到地下了。上头似乎停电,不过这里是自家发电,不受影响。」
眼睛总算适应光线,我清楚看见伊藏。率先闯入视野的,是瞪大的双眼与茂密的胡子。一头长长的白发全往后扎,连胡子也是雪白。大概是穿暗绿色作务衣注50缘故,看来像陶艺家或日本画家。身高与阿靖相同,块头绝不算大,但背脊挺得笔直,魄力和存在感不容小觑。
除了为伊藏本身散发的气势震慑,他背后那片辽阔、不真实的光景,更吓得我说不出话。
铁路上盖着一幢瓦片屋顶的双层住宅。
正因房子本身很普通,盖在这里更显诡谲。谁能想到不曾开通的梦幻地下铁路,竟会通到日式住宅?
我和薮北排排站,肯定露出一样的表情。伊藏盘起手臂,得意地挺起胸膛。
「我在出资改建『金曜堂』的书库时顺便盖的,算是我个人的地下避难所吧。」
「原来是避难所……」
你有意见?伊藏双眼一瞪,我赶紧摇摇头。
「哼,算了,我也不欣赏避难所这个称呼,原先的用意是在地下盖别墅。」
「真了不起,光是知道野原町曾有地下铁路就够惊讶了,想不到……铁轨上还盖起别墅。」
薮北的语气难掩兴奋,抬头望着瓦片屋顶。伊藏露出锐利的目光,恐吓道:「这个不准写。」
「我第一次让大和北旅客铁路的高层和『金曜堂』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还是个记者,完全超出我的本意。你出去后立刻忘记,明白吗?」
薮北傻笑带过,指着玄关的格子门问:「方便进去坐坐吗?」
外观是普通日式民宅,屋内也相当普通,诡异的只有地点。
我们进屋后,在高起的地板边缘脱鞋,稳稳踩着发出叽嘎声的木头地板,穿过短短的走廊。薮北回头,向槙乃咬耳朵:
「欸,这个家啊,和我想像的绵贯征四郎看管的双层楼房一模一样。」
「我刚刚也想到这一点。」槙乃双手一拍,眼神发亮,我忍不住搭腔:「啊,我有同感。」
「看管?看管什么?」
伊藏带头走着,边拉开纸门边回头。门后是约莫四坪的和室,附有壁龛,当中挂着字画。在绵贯征四郎的双层屋里,字画与幽玄界相通,总带领绵贯重要的亡友高堂回到现世,扮演相当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