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槙乃拍胸脯保证后,拉了拉我的袖子。
「仓井,你可以来帮我确认要从书库拿上去补的书吗?」
「当然。」
槙乃先确认我点头同意,才又转向太宰。
「我们还有工作,你就先一个人待在这里。请尽情享受那本诗集,有需要时再叫我们。我们马上就会回来,待会再一起回到地面上。」
太宰没有回话,他已翻开书页开始读了。
槙乃耸耸肩,催促我离开。她的神情显得很高兴,还有,很满足。
我们在距离太宰很远的地方工作。我将最近销路不错的五本文库本塞进搬运用的篮子,出声问槙乃:
「南店长,光是从实彩子女士可能喜欢《岁月》这件事,你就看出她的性格了吗?」
「咦,性格?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东西?」
没想到她干脆地摇头,我的猜测落空了。槙乃那双大眼睛没漏看我的反应,那是一双简直像挂着星星般、闪闪发光的眼睛。
「不管是谁,人这种生物拥有的面向简直多到令人头晕眼花。他人不过都是一些虚构的角色罢了,而且就算面对的是自己,常常也只能窥见其中几个面向,没办法透彻了解。可是……」
槙乃停顿片刻,再对我微笑。
「多亏《岁月》这本诗集,我可以猜想到一个有关实彩子女士的事实。」
「一个事实?」
听见我复述她的话,槙乃点头,从围裙口袋掏出一张细长的纸片。那是茶褐色的书腰,正面写着像是从内文节录的一段话:
『要看透真实,
二十五年的岁月是太短了吧。
……可是,
不光是岁月而已吧。
怀抱着仅有一日、
宛如闪电般的真实,
坚强活下来的人,也是有的。』
这段话的旁边用小字写着「节录自〈岁月〉」,我开口问:
「这是……你拿给太宰那本书的书腰吗?」
「对。我希望他在没有任何预设立场的情况下看那本书,就先拿下来了。」
我静静望着槙乃交给我的书腰,槙乃温柔低语:
「《岁月》这本诗集中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茨木老师缅怀在结婚二十五年后过世的丈夫的心情。」
「像是献给亡夫的情书吗?」
我想起《岁月》的白色封面,忽然觉得那看起来也像是尚未写上只字片语的便条纸。结婚二十五年的岁月到底是长是短,这个问题比书腰上那段话更令我难以想像。毕竟我只是一个连女朋友都没交过的未婚青年,或许也和我从小生活在父亲都不满十年的两段婚姻(现在是第三段婚姻的进行式)中这种成长背景有关。
槙乃用手指卷起波浪鬈发—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慢条斯理地说明:
「茨木老师从四十九岁丈夫离世,到七十九岁她过世的三十年之间,似乎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写跟丈夫有关的诗。在我的想像中,那些原本应该只是个人的自言自语,但一行行文字实在太过哀恸、深刻又闪耀着光芒,才会一跃纸上,就化成具有普世性的内容,不是吗?连不曾经历过『夫妻』这种关系的人,也会深深受到吸引。这就是诗的力量吧。更何况,若是读者和茨木老师一样失去挚爱伴侣的话……」
「你的意思是,实彩子女士其实很爱过世的再婚对象吗?」
我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假使事实正如槙乃所言,那和太宰之前说的,实彩子女士再婚是看重经济实力胜过爱情,出发点是为了小孩,未免差太多了。我内心陷入混乱,槙乃仿佛看穿这一点,面露微笑。
「如果想了解一个人,我就会想看那个人正在读的书。阅读,是映照人心的一面镜子。」
此时,太宰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唉,我想回地面上了。」
我和槙乃对看一眼。太宰平板的语调令人完全猜不透他究竟有没有接收到槙乃的用心。不过槙乃依然柔和一笑,回应「我知道了」。
🌸
我们回到地面上时,自动门已挂上打烊的牌子,吧台内的栖川拿着搅拌器插进锅子里。搅拌声意外地吵。
「你在煮浓汤吗?」
槙乃主动问,栖川肯定地点头,只轻声说了一句「花椰菜」。于是,和久补充说明:
「我在外面跑业务时,人家送了刚从田里采收的花椰菜。啊,我还买了『克尼特』的面包。」
「核桃起司裸麦面包。」
栖川只讲了一句话。因为嗓音优美,即使音量小也会径直传进耳朵里。
槙乃请太宰坐上高脚椅,自己也跟着坐下,然后又帮我拉了一张高脚椅。
走地下通路一直到穿过仓储室的途中,太宰都沉默不语,不过他手肘一抵在吧台上,就立刻开口说:
「这里是『能找到想看的书的书店』,对吧?实际上,我也在这里找到好几本想看的书,可是……可是,店长殿下,这本不行。我并不想看。」
他这么说完,将《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