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了一段距离)并排坐下,读起同一篇故事后,她才转向我,一本正经地喊「仓井」。她的神情带着些许紧张,搞得我也紧张起来。
「什么事?」
「我可以……交代你一项工作吗?」
「好,当然。」
我不住点头,槙乃松口气似地笑了,表示希望我帮忙整理明天柜上要摆的选书。
只要野原高中或野原町举办活动,和平常不同的客群来到野原站时,当天离店门口最近的书柜就会尽量配合这些人的喜好来陈列书籍。这是「金曜堂」的用心,也是相当费劲的店面管理工作。
顺带说明,明天国际折纸大赛将在野原高中举行,会有许多对折纸这类日本文化有兴趣的外国人莅临这个车站。因此槙乃的想法是,折纸相关书籍一定要摆,连外国人也八成看得懂的日文诗集、绘本或漫画都要一一上架。
我看着槙乃递过来的清单,取出《金子美玲童谣集》和《窗﹒道雄诗集》,而后伸长脖子,向在前一排漫画柜那边的槙乃搭话。书本遮住了彼此的脸,我才比较敢说出口。
「店长,你刚才讲的话一直在我脑中盘旋。」
「咦,『书本是活的』这句话吗?」
「不是,唔……那句也很打动我,不过是下一句—光看人的一个面向,就认为自己了解对方是很可惜的事。」
—所以,槙乃,我想了解更多你的事。
我还在苦恼接下来要讲什么时,从书本另一侧传来槙乃的声音。
「没错,真的很可惜。所以,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吧。」
「咦?」
槙乃回答得太过爽快,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她兴高采烈地继续说:
「仔细想想,我所接触到只有在『金曜堂』工作的仓井。没在打工时大学生身份的仓井是什么模样,我根本不清楚。今天看你跟理麻小姐和亚寿美小姐交谈的样子,我就注意到了。」
我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实在是太晚了……她愈讲愈小声。我注视着前方书本的书背,满脑子都在猜想书本另一头的槙乃此刻是何种表情,书名和作者名根本都没看进眼里。
「如果你愿意听……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大概是喉咙太干的缘故,我的声音异常沙哑。槙乃没有回应。她没有听见吗?我实在按捺不住,忘我地把书本向两边挪开,窥探站在书柜另一侧的槙乃。她抱着《火影忍者》、《七龙珠》和《14岁》这些漫画,又朝《漫画道》伸出手时,目光已投向益子她们坐的沙发了。那副神情,又是一心只有书本和顾客的店长了。不出所料,她接下来说的话也是以店长身份的发言。
「真希望理麻小姐和亚寿美小姐也能察觉彼此〈无人知晓〉的部分。」
「是啊。」
同样以员工身份回应后,我抱着找齐的诗集站起身,走到书架边缘,探出头向槙乃询问:
「南店长。我也可以看《女生徒》吗?」
身体依然朝向书架,只有脸转向这边的槙乃,双眼蓦地一亮。
「嗯,当然。还有库存吗?如果没有,我收在置物柜的那一本借给你。」
我点点头,心思飞向或许未来有幸得见,也可能终究无缘窥见的,槙乃的另一面。
🌸
我们回到店里后,栖川已在煮咖啡。酒精灯上火焰摇曳,玻璃壶中的水不断冒泡沸腾着。
「好香。」槙乃说着就往吧台走去。
山贺和益子各自拿着封面不同的《女生徒》,神情疑惑地开口。
「请问……」
「方便的话,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栖川泡的咖啡很好喝喔。」
「噢,真的。星巴克根本不能比。」
「比这个意义何在。」
和久随口说说的玩笑话被栖川一句话堵回去,槙乃安抚栖川的同时也伸手比向高脚椅。咖啡香气和橘黄色温暖灯光的邀请,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益子和山贺窥探着彼此的反应,各自点了头。
「仓井,你也来。」听见这句话,我也坐了下来。吧台前依序是我、山贺、槙乃、益子与和久。我无事可做,感到有一点尴尬,于是翻开从槙乃的置物柜借来的《女生徒》,读起〈无人知晓〉。那篇故事只有十来页,算是短篇,内容是一位名叫「安井夫人」的女性回忆「将近二十年前的往事」,娓娓道出女校同学「芹川」的恋爱经历,最后坦承了驱动自己的某一种情感。
太宰治这位作家写作能力精湛,加上页数又少,咖啡杯都还没端上桌,我就顺畅地看完了。要不是槙乃聊起这篇作品,我大概会看过就忘,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包含吧台内的栖川,每个人都拿到咖啡后,槙乃交互望向两侧的益子和山贺,开口问:
「亚寿美小姐,你喜欢〈无人知晓〉的哪一部分?」
「唔,与其说『喜欢』,我觉得那篇作品非常恐怖。我看的时候才国中,很怕自己说不定有一天会变成『安井夫人』……」
「恐怖吗?」
「对。『安井夫人』缺乏自我,不是吗?那么,她拥有的那些心情自然也全都是假的,不是吗?明明没有多喜欢爷爷,爷爷过世时她却哭得比谁都伤心。一得知平常瞧不起的朋友正在见识自己不认识的世界,她就心生羡慕。朋友谈了恋爱,她就跟着对离自己最近的人萌生爱苗。她既愚蠢又肤浅,对吧?一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