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光辉灿烂的风中」


  「在一只鸟的引导下前进」,听起来还满有童话的感觉。

  虽然我一开始还悠哉地胡思乱想,后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慢慢加速,因为那只鸟飞得愈来愈快了。不管是张开来彷佛要拥抱天空的双翼,或是它身上羽毛的配色,其实都让我率直地感到很美。但是把这种事放一边去之后,我发现自己明明没有必要追赶这只鸟,现在却为了不要跟丢而跑了起来。

  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是,我沿路都仰望著上方,却从来没有撞到任何障碍物和行人。随著我的速度加快,杂音也一个个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状况好的时候甚至连脚步声都消失了。或许是被这种怀念的驰骋感给冲昏了头,我几乎忘了自己追逐这只鸟的理由,只是继续奔跑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抬著头跑步。在听不到脚步声的状况下望著空中的鸟,会让人觉得自己好像也飞了起来。那只鸟愈来愈快,我也坚持著苦苦跟上。在这种为了追逐某个目标而带著焦躁往前奔驰的感觉中,只有心境反过来变得愈来愈年轻。

  因为自己长久以来,都是像这样追逐著她。

  最后,我终于再也无法追上无止无尽持续飞翔的鸟,因此放慢脚步。

  「耶?」

  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拋下了许多声音。

  鸟不见了,声音消失了,只有夏天的空气逐渐下沉。

  「这里是哪里?」

  不看前方还一阵乱跑的结果,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现在的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因为眼前遭遇的事态而满心困惑,甚至忘了调整仍有些紊乱的呼吸。汗水沿著脖子往下滑,造成令人不快的感觉。闯入马路的事实先让我大吃一惊又吓得背脊发冷,注意到周围空无一人后,脑中的某个角落更是变得一片空白。

  车站前明明有那么夸张的人潮,如今却找不到任何痕迹。我焦躁地心想该不会是自己不看路乱跑了太久,然而有一件事情却促使我明白状况根本没那么简单,那就是蝉叫声的有无。这里,听不到蝉鸣。

  连在市区里都不曾停歇的那些合唱现在却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我冒著汗抬头看向杳无人烟的冰冷建筑物,因为呼吸困难而连连喘气。

  就像是遭人拋弃,自己愣愣地原地伫立。

  无论是回头寻找还是观察对面的人行道,都没有找到任何会动的生物。

  总之我觉得站在马路正中央可能不安全,因此以螃蟹走路的方式前往人行道避难。来到天桥旁边停下脚步后,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口气整顿整齐。

  炎热、倦怠、刺眼这三种夏日特色将我团团包围,一旦没有其他声音,总觉得夏天的威力就会在毫无遮蔽物之下直接降临。

  甚至连照在头发上的直射日光都显得沉重。蔓延的热气如同围巾般纠缠著我的脖子,实在是让人厌烦万分。就算把头发往上拨,根本无法抹去的热浪也逼得人几乎投降。

  即使如此,我还是硬撑著没有低下头,昏昏沉沉地面对眼前的景象。

  「不,不对……我错了。」

  我终于发现把这里当成陌生地点的想法是一种误判,建筑物的轮廓纷纷清晰起来。

  乡愁在此浮上心头。

  我记得这边是这个,往那边去应该有那个……就像是为了寻回记忆,我开始四处移动并进行比对。

  「虽说自己也觉得这边是乡下地方……」

  但我的故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成了空空荡荡的鬼城?

  而且居然可以跑著回乡,自己的双脚又是在什么时候成了特快列车?

  因为太多猜测和疑问,我的脑袋无法跟上。

  那只鸟已经彻底消失无踪,自己只能一边乱晃一边回忆著故乡街景。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往这边走来的人影。

  那个肩负著夏天的人影甩开漆黑的灰烬,逐渐取回原本的色彩。

  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对方是什么人。

  虽然我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谁,大脑的处理速度却还没有跟上。

  况且基本上,现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前提疑问也尚未解决。

  自己原本……应该正在店面后方的房间里睡觉。

  可是当我回神时,却发现自己站在镇上某条马路的正中央。脑袋尚未清醒的我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推测目前大概是在作梦,周围空无一人的现状也很符合梦境的氛围。因此我想,或许不久之后就会突然清醒。

  抱著这种想法的我往前踏了一步,却遭到完全不可能是梦境的热度袭击了肩膀、后背以及脚底。

  「好烫!」

  我忍不住跳了起来。刚刚那一步,自己毫无犹豫地踏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柏油路上。

  这下我才发现自己打著赤脚。看样子被丢到镇上时,直接保留了我在房里睡觉时的那身服装。我一边确认泛红的脚底是什么状况,同时环顾四周,结果连建筑物里也不见人影。

  「呃……怎么回事?」

  现状大致上像一场梦境,感觉方面却直接从现实里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是不是自己睡觉的方式有问题呢?说不定现在的我只有左半边的大脑清醒过来,就像是候鸟那样。

  我躲进路边的阴影下,采用古典的方法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结果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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