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肯定是个运气不好的人吧。
所以才会在这种没有人的荒野迎来死亡。
在有著暖炉的温暖房间,被柔软的棉被给包覆,就这样迎来最后一刻。如果自己是这样的身份,就不会以充满憎恨的心情迎来最后一刻了吧。
自己这种憎恨著世界死去的命运,更是最为库雷特憎恨————
库雷特居住的村庄,是路夏王国北部乡下的一个贫困村庄。
小孩子作为劳动力从小工作是理所当然,文字计算等知识都没有机会学习,每天只能一个劲捣鼓著泥土种植作物。
即使如此库雷特仍然有著亲爱的家人和可以回去的房子,虽然贫穷但也过著算是和平的日子。
然而这日常却在领主替换后开始恶化。
这时路夏王国与邻国的争执正好变得更加激烈,新领主下令大量生产『亚麻涅』、以及小麦、大麦等谷物。而这些没有留给村民,而是全部都送到路夏王国的首都。不管再怎样努力耕种,都进不到自己的嘴巴里面。
村里的人宛如奴隶一般劳动。每天大半时间都被课以重劳动,只要稍微休息鞭子就会飞过来。村子就这样倒下一个人又一个人。
对领主来说,村民死去好像也无关紧要。就好像奴隶的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一样,他会从王都带来罪人或者流浪者还是孤儿过来继续劳动。
小村庄的治安逐渐变坏,并不断有人接连倒下。
库雷特的家人也因为弱小而死去了。
两亲死了,妹妹死了,姊姊也死了。
十三岁时,连最后的弟弟都不再呼吸的那一天,全部都彻底结束的虚无向他袭来,使库雷特开始恨起这残酷的世界。
什么人都好,想伤害他人,吼叫,然后自残。这般冲动席卷了他的内心。
忍耐至今的感情一口气溢出,想要杀掉领主的念头爆发而出。
他放任冲动前往安静无人的厨房,拿起料理用的菜刀。但就在握住刀柄的瞬间,响起了物品掉落在地的声音。
库雷特拿著菜刀,前往发生声音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可以收纳在手心的小小画框掉落在地。
「为什么……」
为什么会掉下来。明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正中间的。
画框中,放有父亲小时候描绘的大海的图画。
库雷特居住的村庄距离大海很遥远,就连父亲都没有看过海。但父亲透过从别人听来的话,凭著想像画出这幅画,
把握著的菜刀放在桌上,库雷特捡起画框。
父亲的画是只有波浪状的线条,以及木炭颜色的简单世界。他也并不是特别擅长绘画。
盯著那幅画,想起父亲每天温柔地对自己『不可以伤害别人,不可以憎恨别人喔,因为这些最终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这样的教诲,库雷特不禁咬牙,并紧握画框。
如果自己去伤害别人的话,父亲一定会伤心的吧。
就好像逝去的父亲在劝戒自己一样。
可是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方法和动力,库雷特也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至少想去死,想以自己的意志去死。
只剩下这个,是唯一被留给自己的自由。
这样下定决心之后,库雷特再次握住菜刀,靠近弟弟冰冷的尸体。用缓慢的动作,切下一撮和自己同样土黄色的头发,再站起来盯著家中。
长年使用的暖炉,砖瓦都已经崩落。只放有最低数量的桌椅也都是朴素的粗糙货。在这狭窄的家中,自己曾和家人们靠在一起生活著。
但那些家人已经都不在了。没有任何人,只剩下自己。
能当作家人遗物的东西也几乎没有。弟弟的头发和画框,这些就是库雷特的财产。
与床上弟弟的尸体进行最后的告别后,库雷特用火炬点燃暖炉的火,把家整个烧掉。
不是石造,而是用简陋木头搭建的小屋,一下子便燃烧殆尽。
路夏王国会把死者火葬,并把骨灰洒入大海。
以前有句话说是『生于海,死于海』。
先前过世家人的骨灰,其实也想洒入大海,但库雷特的村庄离大海太过遥远,只能洒入附近的河川。
至少想让努力到最后的弟弟回归大海。骨灰不行的话,只有头发也好。
「利德,一起回到大海吧……」
小声叫出弟弟的名字,库雷特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往哪里怎样走才能到达大海。他也没见过海洋。
但如果要在这里一个人死去,那去哪里死去不也都一样。
库雷特很明白,要是被找到可不是鞭打就能了事。
但就算被带回去作为杀鸡儆猴被处死也没关系。
所以他一直走。就算脚受伤流血,还是一直走、一直走。就算没有水滋润喉咙也还是继续走。
连续走两天后的晚上下雨,喝了这个才维系住他的性命。
在这之后他没有休息继续走。就连自己现